付可乐连忙解释道：“我哪里有资格做这样重要的战略判断，这是汉斯将军对中国未来局势的看法，其中他比较强调两点，如果中日在未来开战，一是中国可能要据守四川，二是战争可能会很漫长。这些蒋校长都是知情的。”

戴处长轻笑道：“中国有资格做这样重要战略判断的人不多，但是你应该是其中一个。以你的天赋，又和汉斯将军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说你是他最好的亲传弟子一点都不过分。除了你，咱们可没有别人在世界第一所参谋学校里培训过，还是第一名毕业。你就和我老实讲讲你自己的看法吧，别藏着掖着的。”

戴处长的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付可乐也就只能讲自己的完整看法，于是他说道：“处座，咱们看到这么频繁日本人针对多地的动作，他们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所以中日必有一战那是肯定没有疑问的。咱们的海军和日本人相比，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空军也仅仅是小豆苗。东部沿海地区，日本人可以随意从海上机动登陆，从本土直接运兵增援。国军无险可守，又没有制空权、制海权，陆军除了兵力占优，更重要的单兵装备和能力、重武器远远落后，机械化和坦克部队的数量也差距巨大。所以只能得出结论，按照我们目前的实力，东部沿海地区是无法长期固守的。”

戴处长赞同道：“对于这个结论我也是持相同态度的。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明明知道是守不住的，那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守。这也是汉斯将军没有谈及的内容。”

付可乐斩钉截铁道：“当然要守，明知道守不住也要守。守不住不是失败，不守才是失败。日本人现在的实力是比我们强很多，但是他们没有资源，或者说资源极为贫乏，这个资源是物质资源，更是人力资源。我们再也不能让日本人随便开上几枪就抢占大片中国国土，我们必须让他们为拿下每一寸中国土地都流血。这样，当他们占领越来越多的中国土地的时候，他们的血也就快要流干了。用最简单的说法吧，我们实力不占优，但是我们后劲大，那当然是要坚决在防守战中和它拼消耗，毕竟，作为防守方，是能够抵消一部分对方的装备优势的。所以，守不住也要血拼，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有效削弱日本人，才能激发国民的士气，才能不断拉近双方的差距并最终赢得胜利。”

听完付可乐的观点，戴处长沉默了片刻，叹道：“你说的没错，只有流血牺牲才能阻挡日寇。没有一二八淞沪抗战，日本人这几年的动作可能就大多了。另外一方面，情报工作也还是非常重要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工作甚至都已经做到前头去了。”

付可乐道：“我能做成这么点事情，都是靠处座你的信任和支持的。你说的很对，这四年多，日本人只是小打小闹，就是那一战打出来的结果。但是日本人绝不会就此罢休，在积蓄更大的力量之后，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戴处长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在想，是不是要号召我们特务处的站长都向你学习，学学你这未雨绸缪的本事。”

付可乐大惊失色道：“处座你千万别如此，我怎么担得起这样的待遇。”

戴处长大笑道：“哈哈，我这是开玩笑。我知道你一直想保持低调，这一点上我也会尽量帮你的。你赶快把伤彻底养好，在上海等我吧。”

戴处长离去之后，付可乐就让安歌和海长河先回上海，自己则留在了杭州。他在杭州还有几件事情要坐，第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项圣武的价值两万美金的医疗物资提货单投到太好大药房的信箱暗格内。虽然这次受伤使得他的大脑局部暂时失忆，让他忘记了和邻居谢向东有关的所有记忆，因此也忘记了自己已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但是他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对党的善意和向往并没有丝毫改变。人的大脑太神奇复杂了，付可乐的这种状况到底什么时候能得到恢复，连他自己这样专业的医生也无法有任何靠谱的估计。而他，还只是以为自己仅仅忘记了俄语的记忆。

当天晚上，杭州工高官俆治在信箱暗格里取出了提货清单和一张小纸条。纸条内容是：三日之后，于五洲大药房杭州分店提货，货款已经结清。金星。清单的内容就更加让俆治震撼了，这些医疗物资估价在三万美金以上，都是市场上相对较少见的军用医疗物资，其中进口的磺胺、高压消毒器、特级手术器材等更是有钱都极难买到。俆治不知道为了得到这些东西烦恼了多少天了，现在一下子被如此巨大的幸福击中，他允许自己独自在那流着眼泪喜悦了一分钟，才开始严肃考虑如何在三天之内，妥善解决提取和运输如此巨量物资的难题。太好大药房整年的营业额折算成美金也只有一千多，而这批医疗物资三万多美金的估价还只是进货价格，超大批量采购才可能得到的进货价格，难怪俆治要高兴成这个样子。

这些医疗物资毫无疑问是红军最最迫切需求的。枪支弹药还可以在战场上从敌人那里缴获，金银财宝可以从土匪劣绅那里夺取，军用医疗物资的取得途径是最少最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