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索恩再次从昏迷中醒来,已经身处另外一处偏殿。他第一眼看到房间的天花板,分辨出那上面的郁金香花的花纹,就知道跟之前那间满是梅花装饰的房间不同。想来那个叫做罗德的男人喜爱赏花。他揉了揉自己因为沉睡太久而发昏的脑袋,随后又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虽然罗德说公平交易,只是取自己的一滴血,但是索恩在梦里似乎总感觉到身体里缺少了什么其他东西。因此第一反应是检查下自身的情况。
没有疼痛,没有伤疤,也没少什么部件。额,好像是完整无缺的。他上下又摸了两遍,确保没问题才长舒了一口气。
“呜哇呜哇!!呱呱!”
难听的声音突然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索恩急忙循声去找来源。稍稍扭头,他就看见一只巨大的鱼妖站在自己的身侧。它歪曲着自己硕大的头颅,一对灯笼般的大眼睛比偏殿内的烛火还要亮堂,眼皮上下滑动,黑褐色的虹膜显得既可笑又可怖。
很明显,刚才的怪叫就是它所发出来的,应该是看到索恩醒过来后想要提醒别人这件事。而这个别人自然只能是罗德。
此刻的罗德早已经脱掉了那件飘逸的青衫,而是换上了一套短打服饰。短打,又叫做“短褐”,是雷鸣大陆上普通老百姓,劳作耕田时的专用衣服。材质为粗布麻衣,特点是耐脏耐热,让人行动方便而且干净利落。
罗德穿着这样一套略显“下等”的衣服,正在偏殿正中一座庞大的铁匠炉前充满激情地打铁。炉火烧得正旺,一侧连接着的风箱正呼哧呼哧地粗重地呼吸,促使着火舌不停地舔舐着罗德手里握着的铁钳子。
铁钳子上面夹着一块黑色的石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只能看着黑黢黢的,但耐热性很高,他来回翻烤了半天,形状都没有丝毫改变。索恩看了两眼,突然觉得好像就是之前在罗德房间书架最底层看到的那些石头。
听见鱼妖的叫声,罗德非常快速地扭了一下头,对索恩笑了一下:“你醒了?好好看着吧,再等一会你的武器就要好了。”说完他猛地绷紧手臂的肌肉,左手握紧铁钳子,右手则从铁匠炉旁提起一柄大铁锤,抡起来朝着那块黑黢黢的石头砸去!
“轰”地一声响,火花四射!然而这火花却又如同昙花一现,下一秒就掉落在地上变成了满地的黑色的铁屑。罗德抡起大铁锤似乎毫不费力一般,速度快,准头准,力道惊人,只听得耳边“叮叮当当”一串爆响,索恩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卡诺萨城的歌剧院观赏演奏家们的表演。
黑色的石头在这般地剧烈敲击下,椭圆形的身体终于开始了变幻——如同面团般随着罗德翻动敲打的动作而被揉来揉去,时而圆时而长,最后慢慢变成了一把匕首的形状。正是星珠护手以下的模样。看来他是要分成两个阶段来铸造武器。
鱼妖见武器成型,居然拍起了手掌。它叽里咕噜地大叫,激动地在偏殿里走动。说来也奇怪,索恩总感觉自己能够听懂鱼妖的怪叫,似乎自己在这片神秘的海底世界,突然就通晓了对方的语言。他脑海中像是在自动翻译,心里就把那些怪叫变成了人言,刚才鱼妖在说的话是:“好罗德!连这种神兵利器都能铸造出来!等你忙好,我也要让你帮我加强我的武器!”
索恩心里纳闷,心想不如我试一试。他走到鱼妖身前,张嘴说话:“你好,你不是生活在海岛城吗,怎么会出现在卡诺萨城的瀑布下面?”他讶异地发现,话说出来到耳朵里也变成了鱼妖的怪叫。
鱼妖听见索恩居然懂得它们一族的语言,兴奋地伸出双手将对方抱在怀里。“你好你好!你是我们一族的族人吗?人鱼混血?”
......索恩一阵无语,心想哪个人类能看得上鱼妖啊,你们又不是美人鱼。别说跟鱼妖交朋友谈恋爱,一些渔民甚至捕捉到小型的鱼妖都直接放走,连吃它的兴趣都没有。毕竟鱼妖的造型还是比较丑陋不堪。
“我不是。”索恩耐心地解释:“我只是突然懂得了你们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