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立咬了咬嘴唇，笑道：“頔哥说了，要您吃了神果长命百岁，这样才能等到他成为仙师回来探亲。”

吴婶一跺脚，拍手笑道：“啥‘要么客死他乡，要么衣锦还乡’，听着是那小子会说的昏话！咱个做娘的也没指望儿子有啥大出息，平安就好，就是咋个不能见见再走咧？”

“我爷爷说修习雷法的仙师往往都脾气古怪，做事也雷厉风行。”桂子小声道。

“白瞎了这神果，早知道不吃了，不如卖钱呢······”许是习惯了节俭，吴夫人又下意识做出抠嘴的动作，大概又觉得丢人，说着说着自个儿笑了起来，眼里满是欣慰与落寞，她长叹一口气，看着桌上那碗淋了肉末的米饭，喃喃道：“吃完再走啊······”

离开吴婶家后，桂子问道：“不后悔？”

“有点。”阿立老实回答，“但一想到頔哥，就觉得没做错！”

桂子按住阿立的脑袋，使劲揉了揉。

“頔哥呢？”一道清脆声音忽然响起。

阿立看着挡住自己面前的俏丽少女，下意识挠了挠头，“他，他被仙师收为徒弟了······”

春妮深呼吸一口气，又看向桂子，“我爹和莫羸从山上回来后，都说你是妖怪，但我不在乎这些，桂子姐我只想听一句实话，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桂子沉默半晌，道：“頔哥死了。”

春妮呼吸一窒，怔怔瞪着阿立，“你连我都骗？”

······

······

小时候怕黑，但长大后，似乎特别期待夜晚的降临——宁静，无人打扰，松懈。

被黑暗包裹，可以卸掉一切伪装。

春妮走得快，甚至动用了灵力，阿立没能追上，总不能跟着跑去莫府吧？跟桂子姐告别后，阿立就独自一人回到了城北，一路上浑浑噩噩，仅剩的理智就像此刻的黄昏——只剩一点随时会被夜色淹没的夕阳。

暴雨闹腾了几天终于歇了，可别说月亮，就连星星也不剩几颗，远处的森林传来枭的凄厉啸叫，倒是田野上，蛙叫虫鸣声喧嚣得厉害，那是自己永远融不入的热闹。

似乎一路走来，就是这样一场夜路，指路的光忽明忽暗，前行的同伴越来越少。

明天总会到来，可我的明天在哪儿？

阿立走在田埂上，突然跑了起来，最后躲在一堆草垛后，整个人缩在稻草里，崩溃着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