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笑意从未消失，宁夙轻轻应了一声，好整以暇地坐在那等待大小姐的照顾。</p>

兰二脸色有些别扭，随手勺起一匙粥，看都不看就直接送到宁夙嘴边。</p>

烫人的粥触到嘴唇，宁夙反射性地微微后躲，眼泪都被烫出来了，可兰二却依旧无知无觉地伸着勺子，还催促道：“张嘴啊。”</p>

顾不上脖子上的伤了，宁夙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苦笑道：“兰二小姐，那个，还是我自己来吧。”</p>

兰二手一缩，瞪眼道：“怎么？我喂你你还不满意了？”她可是念着他是因她受的伤，才决定亲自给他喂粥的，这家伙竟然还这么矫情！</p>

宁夙忍者脖子上的疼痛，继续苦笑：“不是。是粥有点烫，我想一会儿放凉了我自己再喝吧。”</p>

兰二一怔，这才看到宁夙的嘴已经被烫的发红了，略微有点尴尬，拿粥的手僵直了半晌，才别别扭扭道：“那个，我吹吹。”说着对着勺子认真的吹了起来，热气蒸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她仔细地看了看那勺子上的粥，确定那不再冒出热气才送到宁夙嘴边。</p>

“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凌霄什么人？”兰二说这话时看似随意，可盯着他的眼中带着锋芒，语气也藏着警惕。“你长得很好看，你这种样貌，放在我们秦淮两岸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头牌。凌霄逛了那么多青楼就直赎过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姑娘，另一个便是你。她不带着姑娘却带着你，凌霄是不是看上你了？”</p>

宁夙闻言，这最后一口粥直接卡在喉咙，惹得他猛地咳了几下。</p>

兰二连忙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皱眉看着宁夙脖子上渗出血绷带，道：“你急什么，这一咳又把伤口扯破了。她回来又以为我折腾你了。”说着起身到一旁的木箱里拿出一卷干净的绷带，就要替宁夙重新包扎。</p>

宁夙按住兰二的手腕，喘了口气，正色道：“兰二小姐你别误会，我与凌霄不是那种关系，我虽然在官馆长大，但我不是小官。凌霄只是好心将我带到身边当侍从，其实也就是多一人替他看护他妹妹。”</p>

兰二闻言手一顿，脸色开始变得不甚明朗，推开宁夙的手开始给他解下脖子上的绷带，动作“放开”了许多，嘴里还嘟囔着：“哼，我就知道，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那个人！”</p>

宁夙忍着痛，对兰二这样的反应有些好奇，“兰二小姐与凌霄一早认识？”</p>

兰二语气依旧带着气，狠狠道：“认识得早又有什么用，别说找个人护着了，就是一只蜘蛛都不见她放到我身边。”说着手下一个用力，听到一声闷哼低低传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轻手，却是咬着唇不再言语。</p>

宁夙瞧兰二这副模样，竟然产生了觉得这样的兰二与他昨日的判断有落差。看此人昨日行径，绝对是一个飞扬跋扈的骄横性子，而凌霄亦是如此，这样两个人怎么会如此相熟呢？</p>

“你——”</p>

“什么？”</p>

宁夙默了默，他本想也直接问问她与凌霄究竟是不是情侣关系，可话到嘴边忽然就变成了：“你和凌霄，是如何相识的？”</p>

“我与她？”兰二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几番闪烁，有愠怒，有愤愤，更有暖意。</p>

“唔！”</p>

听见宁夙再次闷哼出声，兰二这才回过身，看到他胸口的上又被自己按出血，连忙收回手，看到他痛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有些愧疚，“抱歉。”</p>

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方锦帕，上面歪歪斜斜绣着个“萱”字。</p>

兰二一瞧立刻将这帕子塞回了袖中，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方丝绸，动作不甚温柔地替宁夙擦掉额头的冷汗。虽然算不上舒服，甚至可以说是在蹂躏，宁夙却再没哼出声，心底甚至觉得这个兰二小姐生气的样子有些许可爱。</p>

“喝药！”兰二皱着小脸端过药碗，在药碗中捣鼓了一下，确认温度可以，然后将勺子一丢，整碗递到宁夙面前，道：“凉了，就这样直接喝吧。”</p>

宁夙乖巧地把嘴凑到碗边，边喝药边想，一定是血气亏空的后遗症，喝了药便没事了。</p>

就在宁夙以为兰二会借此忽略他刚刚的问话时，兰二却突然开口了：“我和她相遇在淮河的花船上，那一日也许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p>

口中的药很苦，宁夙喉结艰难地动了动，终是把那些药都咽下去了。</p>

“其实，凌霄她看着嚣张又欠扁，但她是对我最好的人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