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惶恐,臣布置不周,还请皇上示下!”张祭酒一听这话,顿时跪地颤抖道。
朱佑孝看看跪在地上的众人,再瞧瞧面面相觑的百官,这才笑道:“尔且起来吧,又不是头一次这般辩论,尔惶恐甚?”
“既然无人主持,那便由朕来主持订立规矩,尔等可有疑议?”朱佑孝忽然起身看着众人问道。
人群越发安静,他们倒还真想疑议下。只是朱佑孝说的问题,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也拿不出法子来,只好静静的看朱佑孝表演。
“朕以为,这辩论之地。首在议事、所谓理越辩越明,便是此理。故不可有人拿什么生员说事。”说着,朱佑孝将目光投向了方才的言官,后者顿时被吓的魂不附体。
随后朱佑孝又继续道:“既为辩论,自当先阐明观点,亦当言之有物。不可长篇大论,尽说些冠冕堂皇却又无甚实在事的话。朕这规矩可还公允?”
人群互相看看,朱佑孝这规矩确实没的说。当下,孙承宗带头行礼道:“臣深以为然!”
百官见状,也只好跟着起身回话。
如此这般,朱佑孝才心满意足。冲广场中间的陈子龙道:“好了,尔等继续!”
陈子龙感激涕零,沉思片刻回想着《金融常识》中的问答,冲那个户课言官拱拱手道:“这位大人,小人斗胆一言。既然大人方才提及宝钞,前些日子邸报亦曾将宝钞公论于众,小人以为便妄言一番这宝钞之弊!”
陈子龙这番话说的在场众人心中一惊,现在的辩论已经这么大胆了吗?都到了当着皇上的面揭皇家伤疤的地步?
然,朱佑孝面色如常,并不见喜怒。群臣只好静静听着。
“诸位以为,倘若这宝钞去了官印、抹掉文书,与寻常纸张有何异同?”站在场中的陈子龙突然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宝钞和宣纸,向众人问道。
群臣哪里见过此等辩论法,一时间都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陈子龙倒也不尴尬,他指着右手中的宝钞开口道:“宝钞原与寻常纸张无异,只因乃朝廷发行,才可流通。然宝钞为何无人愿用?”陈子龙拿着手中宝钞来到众人面前问道。
人群摇摇头,纷纷后退。陈子龙回想着朱佑孝面授的动作,摇头大笑一番:“诸位大人真不知?还是不愿言之?那小民便斗胆说说!”
说着,他举起手中宝钞道:“此宝钞面值一贯,可有人拿一贯钱与小民换之?”
听到这话,人群顿时哄堂大笑。开玩笑,眼下的宝钞当厕纸都嫌硬,谁愿意拿铜钱换?
陈子龙也笑着说道:“宝钞之弊便在此,倘若朝廷愿以一贯钱换小民手中宝钞,愿举天下财物换天下之宝钞。宝钞何愁不堪用?”
这番公然揭伤疤的话让会场陷入死寂,随后人群见朱佑孝只是安静听着,有人便小声议论起来。随后会场的声音越来越大,朱佑孝瞅着差不多了。
便向陈子龙问道:“尔说完了?”
陈子龙哆嗦着牙冠,强压下心中的紧张行礼道:“回皇上,小民言毕!”
“还有谁?”朱佑孝点点头,扫视众人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