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报司的衙门里。
朱佑孝正坐在上首好整以暇的喝着清茶,不多时一行人走了进来。
被‘请’来的年轻人,神色紧张,惊慌的打量着这块陌生的地方。当他看到朱佑孝的时候,瞬间惊呆了。
“这里是锦衣卫大堂还是东厂?尔真是厂、厂卫爪牙?”陈子龙激动的指着朱佑孝问道。
眼下他可算懂了孟凡兄的良苦用心了,只是悔之晚矣!
“什么爪牙?见了皇上还不跪?尔胆敢藐视皇上?”匆匆走进来的高时明,一眼便看到陈子龙正对着皇上指手画脚,可把他吓的不轻。
“皇上?”陈子龙哪里想到,自己只是吃顿饭巴拉闲扯了几句,竟然就被皇上听到了,还被请到厂卫这种地方来了?
朱佑孝见人都齐活了,冲高时明摆摆手,无所谓道:”这是朕的客人,不得无礼。赐座!”
陈子龙终于反应过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草民见过皇上!”
“起来吧!“朱佑孝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陈子龙诚惶诚恐起身,一脸疑惑的看着后者。
“此处既不是锦衣卫大堂,亦非东厂。此处乃是邸报司,昨日邸报尔想必看过了吧?”朱佑孝耐心解释完,抿了口茶问道。
陈子龙这才回过神,朝朱佑孝拱拱手道:“回皇上,昨日邸报小人不光看过,还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小人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化腐朽为神奇之物。朝廷竟然还能向小民借债?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小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等法子。”
“此举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却可为朝廷筹措银两。纾困解难,将民间死钱盘活,乃是与国有利的好事啊!”一旁的高时明看到朱佑孝的眼神,连忙解释道。
一旁的陈子龙虽仍旧有些紧张,但一谈到汇票他却来了精神,直摇头道:“此举虽可解一时之忧,然与饮鸩止渴有何异?宝钞前车之鉴不远,难难难!”
高时明见朱佑孝只是坐在上首喝茶,并不多言,便问道:“以陈公子高见,这民间汇票如何为朝廷所用,如何用之利国利民?”
陈子龙摇摇头:“恕小民愚钝,小民只是目睹民间汇票用之便捷,方有所想。既然升斗小民用得,朝廷如何用不得?”
高时明有些失望,朱佑孝却很有耐心。
事实上,在关于如何使用汇票、也就是后世的纸币上,他有着后世五百多年的经验,远不是陈子龙所能比拟。
他完全可以甩开膀子自己主持这一切,但是他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坐的越久。就越发觉得精力有限,很多事他可以重视,可以提意见,却没法亲力亲为。
“昨日邸报曾论宝钞何至如此地步,曾言宝钞未与银子等实物绑定。故而,宝钞可以滥发,越是滥发便越是不值钱。最后竟沦落到当厕纸都嫌硬的地步,实在可悲可叹!”朱佑孝终于开口了,这话也只有他能说了。
陈子龙点点头:“毁誉易,树信难!这民间汇票好用得,朝廷的宝钞却无人肯用啊!”
朱佑孝赞许的看着陈子龙,此人眼下还是布衣,却直言敢谏,很有股子锐意进取的朝气。他越发笃定心中的盘算。
“若朕不用宝钞,另铸金银新钱,这汇票不就可为朕所用了!”朱佑孝笑眯眯的看着后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