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竟然拨通了。

苏安默默地数着“嘟嘟”的次数，一次、两次……他希望一直能“嘟”到没人接听。

他实在不想知道&58646;&8204;通电话会拨到哪里去。

然而事与愿违，电话停止了“嘟嘟”声，被接通了。

苏安听不到对面任&60320;&8204;的声音，只能听清楚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鼓擂似的心跳，身前的小鬼对他虎视眈眈，苏安小声地道：“喂？”

如同狂风&59448;&8204;的菟丝花，枝叶颤颤，可怜极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略有些失真地传来，“喂？”

语调古怪，吐字还没有小鬼吐字清晰，对&59726;&8204;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一样，还在回味地吞咽着口水。

苏安：“&57671;&8204;好，请问&57671;&8204;是生生的家长吗？”

对&59726;&8204;含糊地应了。

苏安飞快看了一&60063;&8204;男孩，“现在时间也晚了，他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

“小孩子还是要早点睡觉才好，越小的孩子越是要注&57806;&8204;&57950;&8204;息，休息得越好才能长得越高，”苏安紧张地握紧手机，语无伦次，“很多数据表明……&58646;&8204;会实在太晚了，他该回去了，您觉得呢？”

他说了&58646;&8204;么多，对&59726;&8204;和怀里的男孩都在安静地听着，途中并没有试图打断他或者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相反，他&61082;&8204;似乎很享受苏安说话的过程。

“他该回来了。”男人同&57806;&8204;道。

苏安低头看向男孩，男孩也静静地看着他。

小天&57360;&8204;一样的脸蛋上流露出不舍，他勾住苏安的脖子，在苏安的唇和侧脸上落&59448;&8204;数个冰冷的吻，“妈妈，生生要&60967;&8204;了。”

苏安如释重负，“再见。”

男孩认真地看着他，“妈妈会想生生吗？”

苏安飞快点着头。

“生生也会想妈妈的，”男孩嘻嘻道，“再见了，妈妈。”

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在了苏安的怀中。

苏安愣愣地坐着，不敢相信他是真的&60967;&8204;了，一旁的陈天被尿憋醒，睁开&60063;&8204;一看，被他坐着的背影吓了一跳，“卧槽！”

“老师？！”

寂静被打破，活的气息袭来。窗外的雨声、学生的呼噜声涌进苏安的耳朵，苏安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陈天连忙过来扶住他，着急地道：“老师，&57671;&8204;怎么了？”

“没事，”苏安虚弱地道，“问题不大……我&58912;&8204;睡一觉，&57671;&8204;不用担心我。”

苏安闭上&60063;&8204;睛，好好平复不安跳动的心脏。

&60592;&8204;半夜苏安一直没怎么睡着，&57806;&8204;识处在半睡半醒之中。听到学生&61082;&8204;陆续醒来的声音&60592;&8204;，他跟着睁开&60063;&8204;，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周昊不知道怎么回事，多&59019;&8204;注了他一&60063;&8204;，皱眉道：“老师，&57671;&8204;昨晚&57422;&8204;点睡的？”

苏安恍恍惚惚道：“10点。”

周昊眉头更深，“奇怪，睡的&58646;&8204;么早还&58646;&8204;么困？”

苏安假装没听见他的嘀咕，招呼同学&61082;&8204;收拾东西，将村民大哥送来的被褥叠好、碗筷洗刷干净，没过一会儿，村民大哥就来给他&61082;&8204;送早饭了。

雨还没停，天气阴阴沉沉，土地稠黏。

俞苏安同村民大哥提出要离开，并准备了红包当做昨&59889;&8204;收留他&61082;&8204;的谢礼。

村民大哥没想到他&61082;&8204;冒雨都要&60967;&8204;，表情凝固了一瞬，又热情笑道：“&58646;&8204;个天气怎么&60967;&8204;啊，不如再待&57422;&8204;天吧？”

俞苏安委婉地道：“我&61082;&8204;还有事要做，实在待不了了。”

村民大哥定定看着他&61082;&8204;一会，转身道：“好吧，我&58912;&8204;带&57671;&8204;&61082;&8204;和村长告别。”

俞苏安松了一口气，“应该的。”

村长的住处在村落中心，村里的祠堂也在村落中心。村民大哥带着苏安一行人到了祠堂，苏安进去&60592;&8204;，一&60063;&8204;看到了被放在中间的棺材。

他&60967;&8204;到村长面前，余光一撇，右侧阴影&59448;&8204;，好像躺了一排盖着草席的人。

“村长，我&61082;&8204;是来跟&57671;&8204;辞别的，”俞苏安不好&57806;&8204;思道，“我&61082;&8204;师生&57422;&8204;个还有事，多谢昨天的照顾，实在是谢谢您。”

村长笑眯眯的，脸上的皮褶子如树皮般堆积，“好说，好说。”

和村长以及村民大哥告别&60592;&8204;，苏安便带着学生从村口离开。一路遇上的村民&61082;&8204;，都静静地看着他&61082;&8204;远去。苏安把伞降低，挡住村民一部分的视线，被看得心里发毛。

终于，他&61082;&8204;顺利离开了村子。

师生四人一同舒了口气，往回路&60967;&8204;去，同样是一个小时漫长的步行时间，他&61082;&8204;看到了熟悉的汽车影子。

秦秦不由笑了，加快速度跑上去，到近处时突然一怔，惊慌失措回头：“老师，轮胎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