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从欺天大阵纹上后，这枚金丹的气息变得更加隐晦。他呆在岁时寒身边好几日，也没被发现。</p>

因此，奚越也慢慢放下心来。</p>

他的态度不再过分疏离，两人在长时间沉默地赶路后，偶尔也能说上两句话。</p>

但大多还是围绕着木剑展开。</p>

木剑听着前任和现任一起逼逼叨叨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在了奚越背后。</p>

这里是剑山，奚越哪怕是站着不动，都能引来灵剑。</p>

而当他和岁时寒一起时，几乎整座山峰的灵剑，都把神念投放在了这几寸的天地之内。</p>

身为剑山的剑宗，岁时寒在剑道上，的确很博学，有些想法，完全是奚越不曾设想过的道路，完全看不出是才活了四百多年的人。</p>

奚越出生于末法之地。贫瘠的土壤，的确很难结出丰硕的果实。</p>

和岁时寒论道，让他心底隐藏极深的傲慢和狂妄，悄然消退了一点。</p>

剑山第五峰，又名仙人一指。</p>

这座山峰天山一线，几乎像是一根冲天而起的石柱。</p>

奚越立于山巅，观晨阳自脚下升起，如有所感，手里，还握着西王母送来的两枚菩提子。</p>

他陷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用佛教的术语来说，就是顿悟。</p>

对于修士而言，这样机会可遇不可求。因此岁时寒没有打扰，只是悄然后退了几步。</p>

奚越觉得，他的神魂好像从躯壳里飘了出来。</p>

左右两边皆是道音，又像天音。</p>

这期间，来过几把剑，也飞来几道强悍的剑意。但两人都没有动弹。</p>

因此，它们都只是失望而归。</p>

第五峰偶尔也有弟子前来寻剑。但是很快，就被山顶传来的道音震撼。</p>

他们本以为是灵剑出世，然而快到山峰时，才发现那里只有两个人影，没有一把剑的影子。</p>

但若想再进一步看清楚些，却是无能为力。</p>

第五峰上，不知何时覆盖起一层薄薄的雪。</p>

这并非是真的雪，而是岁时寒的法相。</p>

奚越一站，就站了三个月。</p>

神念归鞘的一瞬，他的眼神有些茫然。甚至有一瞬，没能想起自己的姓名。</p>

他吐出一口浊气，体内躁动沸腾的灵气归于平静。</p>

神藏境圆满。</p>

奚越眼里的焦距，落在了岁时寒身上：“多谢剑宗大人。”</p>

说完，倒是很郑重的行了剑礼。</p>

这三个月，若非岁时寒护道，他大概早就从玄妙的境界中醒来。自然也不会突破的如此顺畅。</p>

岁时寒平静地回答：“举手之劳而已。”</p>

奚越的眉挑起：“这也是举手之劳吗？”</p>

为何修士总是选择亲近之人为自己护道？</p>

第一是处于突破状态时十分脆弱，容易走火入魔，交给别人不放心；第二是因为这事很麻烦，劳心费力，除了近亲，大家都懒得帮陌生人这个忙。</p>

岁时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已经过去三月，剑道马上关闭。还是先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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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越没想到自己一站就站了这么久，表情有些错愕。</p>

“但我记得，你说来剑山是为了选剑……”</p>

既然是要选剑，那自然要花时间多看。</p>

这是岁时寒第二次进剑山，也是最后一次。</p>

“对我而言，什么剑都是一样的。”岁时寒回答。</p>

他对着空无一物的山峰低声说了一句：“过来。”</p>

那一瞬间，万剑齐鸣。</p>

大约许多剑没想到岁时寒要剑要的这么随意，又这么突然，在飞来途中竟然慌乱地撞在一起，发出了铿锵的响声。</p>

逐日峰上，两轮灼热的太阳竞相前来，日冕剑飞过，天际出现流火一样的飞痕。</p>

太白峰上，一把寒冰之剑从万里的地底腾空飞起，剑身寒芒闪烁，破开万年玄冰，扶摇直上。</p>

而两人所在的仙人峰，山峰剧烈晃动，几乎要从中裂开，分为两半。隐约有剑光出世。</p>

纵然如此，它们依然晚了那么一步。</p>

沉山之上，飞来一剑。这把剑气势无双，宛如君临天下。</p>

然后稳稳，落在了岁时寒掌心。</p>

这是一把朱红的剑，剑鞘雕龙画凤，隐约有龙吟。剑身上还刻了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p>

万年前，戾天帝命令神机营为自己造剑。</p>

此剑是一把礼剑，以示尊贵，终年不出鞘。但凡出鞘，必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p>

剑名，人皇。</p>

作者有话要说：　　*梗来自人教版小学语文课本《秋天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