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有师兄帮师弟查看修为的情况，但大多都发生在高对低的情况。奚越虽然战斗力惊人，但是本身却只是神藏境四层，远不如王淳阳。</p>

奚越很认真地道：“我怀疑你是魔修。”</p>

之前裴衔玉说的时候，奚越就觉得不太对劲。</p>

王淳阳他见过，为人傲气，眼高手低，但行事还算磊落，典型的心里藏不住气。</p>

自从内比时，败于他剑下，王淳阳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这次剑山之行，还是这么多天第一次出现在人前。</p>

此言一出，附近的弟子们纷纷神色各异。</p>

“王师兄和我们同行一路，温和有礼，怎么会是魔修？”</p>

王淳阳的脸顿时涨红，宛如受到天大的侮辱：“奚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之后也同你道歉过，如今这么多外宗弟子在场，你怎么能污蔑我是魔修？”</p>

裴衔玉吱了一声：“是与不是，放出来一看，不就明白了吗？”</p>

“我若是不放呢？”王淳阳怒极反笑，“凭什么你说我是魔修，我就要给你看，若我说你是魔修，你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p>

奚越取下了背后的剑，叹息一声：“那就只能得罪了。”</p>

王淳阳的模样。倒是让不少人的天平缓缓倾斜。</p>

“王师兄的模样不像作假……奚先生，突然说别人是魔修，的确过于唐突了……不知先生是有什么证据吗？”</p>

“没有。”奚越回答的很坦然。</p>

理不直气也壮。</p>

王淳阳气的浑身发抖：“你是席如生弟子，就能以势压人了吗？”</p>

“这和我是不是席如生弟子无关。哪怕我什么也不是，今天依然会这么干。”奚越回答，“你可以同意，或者拒绝。我的确喜欢用拳头说话，你也可以用拳头说服我。”</p>

他抬起了剑。</p>

在握住木剑的瞬间，体内的真气流转，大道轰鸣。</p>

王淳阳一脸屈辱地伸出手，掌心里，几缕微弱的真气冒了出来，是很纯正的天地灵气。</p>

小小的平地上，出现瞬间的寂静。</p>

周围瑶池弟子看向奚越的眼神，也带上不解和反感。</p>

“果然是冤枉了……”</p>

不少人心里想着，却没有出来。</p>

之前，在山洞里遇到那个披着“齐娥眉”皮囊的魔修时，奚越就发现了一件事。</p>

在魔修用浊气时，他体内的玄清之气居然会有所感应，和遇到灵气时的感应有些类似，都是想要吸纳的感觉。只是一个像闻茶，一个像闻酒。</p>

联想到玄清宗和道长生的关系，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p>

如今，在王淳阳用真气时，那种感觉再次涌起。</p>

于是，奚越做了一个很冒险的举动。</p>

他徒手，抓住了王淳阳掌心里的真气。</p>

修士不像是魔修，注重用浊气淬体。在没有真气运转时，身体素质只比寻常人好那么一点。因此，他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预料。</p>

王淳阳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p>

奚越出手太快，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收回。</p>

真气在奚越的手心炸开，几缕鲜红的血溢出，滴在地上。</p>

奚越摊开手，平静道：“这是什么新的招数吗？”</p>

他掌心里，卸去伪装的浊气侵蚀着伤口，触目惊心。</p>

灵气和浊气天差地别，且互相排斥，但凡是个正道修士，哪怕从未遇到过魔修，也能感知一二。</p>

“竟然真的是魔修！”</p>

全场悚然，离王淳阳最近的瑶池弟子尖叫一声，纷纷拿出武器，指向王淳阳。</p>

在被发现后，“王淳阳”的表情反倒是趋于平静：“小先生好手段，令人佩服。对啊，我是魔修，要怎么办呢？杀了我吗？我们魔修最近千年，从来都是躲在幽冥血海，不问世事。倒是你们正道人士，动不动就借着‘荡平天下’的名义，围剿魔修。我出生就在幽冥血海，那里没有灵气，都知道浊气污秽。但出口又被你们封锁。在那里，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不修炼浊气也难以活下去。成为魔修，这是我的错吗？”</p>

奚越道：“不是。但你杀了剑山弟子取而代之，就是你的错。”</p>

“王淳阳”嗤笑了一声：“最烦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东西。我杀了王淳阳后，遇到了几位剑山弟子，聊起过你。当初在洛真人的船上，你和他辩论，说‘妖兽仙兽全在人一念之间，很是可笑。’魔修仙修也全在人一念之间。我本以为，你会不同。”</p>

沉山内，天色突然转暗。</p>

仙宗弟子们一阵哗然：“怎么回事？天为什么黑了？不是说第九峰常年极昼吗？为何会天黑？”</p>

“那自然是请君入瓮的翁，已经做好了。”</p>

这张人皮从头顶裂开，一只苍白的手擦掉了脸上的血迹，从人皮里钻出。</p>

这张脸，奚越曾经在宋河长老给他的画像上见过。</p>

奚越的眉心蹙起：“……卫凌？”</p>

卫凌没有回答，身上的血色真气冲天而起，气势比宁致远更为强悍，一只巨掌骤然朝奚越拍下。</p>

这一掌，哪怕是公西平晏在这里，也会死。周围境界稍低的弟子纷纷逃窜，但不出数步就停滞不前，被余威镇压，纷纷化为肉泥，只留下几声惨叫。</p>

卫凌居然已经是紫府境巅峰，若能破执念，斩三尸，便可踏入道宫！</p>

紫府境一席之地，容纳须弥，练就法相后，已经能独自开辟小秘境，穿梭空间。</p>

卫凌收起了掌心，奚越站着的地方，出现了骇人的地裂纹路，但人却不见踪影。</p>

深坑中，留下一个碎掉的小铁人。</p>

这是当初席如生给他的保命的东西，被叫做替死傀儡，是大夏王朝神机营的产物。</p>

当初大夏一世而终，戾天帝身死。天机阁留了下来，大夏的神机营却永远成为了历史的尘埃。</p>

神机营豢养的那些墨家工匠也因窃取天机，晚年不祥，不见踪影。亦不曾留下传承。</p>

因此，这属于不可再生的限量品，用一个就少一个。</p>

当初剑宗观云携太虚剑意去刺杀连苍，用了剑山八成以上的替死傀儡，才从妖族的地盘里逃脱。</p>

席如生纵横剑山这么久，也就得了俩。其中一个自己年轻时用了，另一个，则是给了奚越。</p>

“……替死傀儡？”卫凌把这小人捏碎，神情阴鸷，“那又如何，大阵已成，你们都得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