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阿碗息了屋子里的烛火。
青瓷已经到耳房去休息了,新来的小丫鬟被岑子衿吩咐歇在了房间的小塌上,阿碗今晚值守,因为天冷,岑子衿便让她到床尾的位置一起睡。
到了夜半的时候,阿碗听了一下不远处小丫鬟均匀的呼吸声,悄悄爬到床头的位置,推醒了岑子衿。
一阵耳语之后,阿碗退回到床尾,又像刚入睡时一般,乖巧地窝成一团。
岑子衿也闭上了双眼,只是已经没有了睡意。
从张氏过往的行为来看,她定然是有些手段和谋算的人。岑敛出事,她能乖乖等到他无罪出狱,之前种种定会被淡化,被抬为姨娘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算岑敛最后没出来,她在府里没有正经名分,上面怪罪下来也不会牵连到她,何不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跑?
她在书房肯定是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会关系性命,这才急着逃命吧?
侧头看小塌上睡得憨实的小丫头,岑子衿无声浅笑。
三叔父和廖管家真是太大意了,竟然送了个活宝来看着她?
岑子衿这里一夜安静,岑敛那边确实一夜忙碌。
不停地有幕僚门客进出,带进或传出消息,岑敛无法出府,并不代表这府里的人不能出去。好几个府上的门房放入睡就被喊醒,然后便是一整夜的行色匆匆。
除此之外,京都还有好些人家也同样无法安睡。
“吵什么吵什么?说了不见,他们愿意等就让他们等着。”
顺天府吕大人不耐烦地挥手呵斥,地上已经碎了两三个茶盏。
“老爷,那些都是京都的世家,就算海棠不能还给他们,属下觉得你还是应该见一见。”
师爷站在旁边建议。
吕大人忒做在椅子上,“见?然后呢?我是得罪谈三爷还是拒绝他们?”
“属下只是觉得,谈三爷或许是危言耸听了,几株海棠而已,定然不会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我们又何必为此得罪那么多世家呢?谈三爷常年在外游历,可是您始终是要在临安呆着的啊,如此一来,以后怕是多有不便。”
“哎,有些事你不懂!总之,这既然是谈三爷的亲自让人给传得话,这些海棠,没他的命令,我就不能放。”
师爷闭口不再劝谏,找了个借口就退了出去。
拐过弯,在顺天府一处僻静的院墙下,一处暗影倚靠在一颗大树上,见他过来,才站直了身子,好看的凤眼微挑,“怎么样?”
师爷摇头,“纪先生,这件事某怕是帮不了你了,吕大人说了,这件事,只要谈三爷没开口,他就绝对不能放。”
“谈三爷?就是被钦点为太子太傅好多年一直没有进宫述职的谈家老三?”
师爷低喝,“还请纪先生慎言!这里是京都,别说你一届商贾,就算是吕大人,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是么?那吕大人可有说他为何下令让禁了海棠流入京都?”
“这个到没有,只是亲自派人过来通知的,现在恐怕除了顺天府,巡防营的人也在配合,不然你以为这偌大的京都,想封了什么东西就一根都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