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舒舒泰泰过了休沐,三娘又启程返宫中。
送三娘这事情家里仆从早已做熟了,都无需特意交代什么,到了时辰便备好车马将她领了去,嘚嘚地送至宫门口。
到宫门时正是午后,三娘下得车来,与守门甲士对身份对腰牌、留入宫字据等。
这边正低着头签字画押呢,忽听得后头来了动静,步伐杂沓似是有大批人马——三娘扭头一望,却见从朱雀大街方向来了一大队身着大氅法袍、扮相华美严整的道士,浩浩荡荡约莫百十人,高抬着一顶龙虎乾坤华盖的宝轿,法旗飞扬、凤扇如林地行过重阙。
待至宫门口后,这队人马稍停肃立,队中窜出一道童上前与守门军吏通融。寥寥数语后那军吏便退至一旁,恭敬让道。
于是道童归位,队中宝铃清响、宝轿再起,一行人施施然入宫墙去。
三娘立在一旁眼见着他们行了进去,心中颇有疑窦,想着莫非是因夜宴之事?正暗自思量,却突见队伍中有一年轻道长,身披法衣头戴莲冠,看去十八九岁模样,长得猿臂蜂腰、容貌俊美,竟与当年孤鸿有七八分相似。
三娘一愣,耳畔如有轰鸣,一时间不要说动了,便连话都说不出半句。
不过就是不楞,她也不好上前去拦人家。
那年轻道长即随仪仗入大内,不多时便走远不见。三娘立于门前只觉得心头狂跳、身难自己,直引得娇红与守门军吏均问她“怎么了”。
她好不容易略回过些神,硬是挺住了只说自己无事,办完交接上了宫车儿,拉起帘子懵懵地到了沉香阁、回了自住处,瘫倒床上呆呆望着帐顶,晚饭亦未去用。
到晚星初升、月照楼阁时,在外闲散的元宝回来了。
进得屋来,他见三娘一人躺在床上还当她犯懒,只过去到她头边伸爪踩了踩她面孔,道:“怎无精打采的?”
此时三娘已歇了小半日,脑子里那乱如麻的千丝万缕虽未曾理顺,却亦淀了下去。
缓缓开了口,三娘答他道:“我……刚才见到了一位故人——或不是那故人也不一定?只是委实太像……”
“却是何故人?”
轻叹一声,三娘坐了起来,缓缓将当年天宫观及孤鸿之事道与元宝。
听了半宿,元宝算是弄清楚其中曲折原委了:“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三娘沉吟半刻,心里也着实没谱。只是要她便如此撇了此事不管那亦是万万不能的,所以思来想去之后只得说:“先……找着他再说吧。看那队道人此次来得极堂皇,想来是天家的座上宾,虚实还是可探的。”
“那探得虚实之后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