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叉在惠常郡的布置远不止我们捣毁的那一处庄园,只有拔了这些铸钱窝点才能根治假钱顽疾,否则再多的办法都是徒劳。
假钱流入商市,最敏感肯定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那些商人大户。
相比真钱,假钱掺杂地其它金属更多,真金白银就少,他们虽然也照常用,但心里肯定慌得不行,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姜铖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银铺?”
……
泰仓县最大的银铺是城中富户马家持有。
马家家主之子马成乃是泰仓县丞,县令都要对马家谦让三分,故而这个油水极丰的生意就落到了马家手中。
从官府押解出来的银子是不能直接流入市场的,这些银子便是官银。
官银需经银铺熔炼成碎银子或者较大些的银锭,除去官银上的官方铸印才能供百姓使用,这一过程就是“火耗”。
火耗多寡决定了银铺收入。虽说这“多寡”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银铺主人的“良心”,但一般情况下,银子成色越差搜刮越狠!
因为成色差代表了没多少银子,银铺也是要吃饭的,自然就拼命加大火耗,百姓到手的银子缩水个三五成都不足为奇。
马家靠着银铺一年收入都有千两以上,这一点是全城有目共睹的。
照理说这么丰厚的收益马家人该高兴才是,但马家大宅内,每个人脸上都一片愁容。
“银铺已经收到了不下三千两假钱了!这些假钱最多只能融出四至五成银子,可咱们银铺对外的火耗只有三成,这么算下来,咱家还要倒贴!
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马家银铺的掌柜是马家老人了,他自然不会把事情办错,遇到大量假钱涌入,他第一时间就叫停并关了银铺,但还是收下了不少假钱。
“那就把火耗往上调!调个六成!”
马家次子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奇才,这种昏招也说得出来。
“蠢货!我马家真要这么干,你看县令第一个扒谁的皮!
我们马家做这个生意讲的就是诚信二字,你这么做不是把咱家招牌给砸了?”
马家长子马成抓起茶杯就招呼了过去,滚烫地茶水烫得马家次子上蹿下跳,可偏偏叫也不敢叫。
“成儿啊!现在这个时候当如何是好?”马家家主苦着个脸。
“先拖着!这钱绝对不能融!一融就要赔钱!
等那些人坐不住了,我们再把钱还给他们,大不了赔些礼物就是,宁可小赔绝不大赔!”马成说道。
“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城中就只有咱们马家的银铺,今日不开门明日怎么办?要是别人趁这个时候抢了咱们生意怎么办?”马家家主说道。
“我自会向县令禀告,市面上流入大量假钱,不能坐视不管了!”
马成何尝不知道假钱的危害,可借着假钱流入,他已经用假钱强买强买了数亩上好良田,当时用得舒心,可没想到恶报来得这么快。
“县令会答应吗?”马家家主觉得没那么简单。
外来户的县令这几日也是撸起袖子大置田产,用假钱还娶了一个小妾,生活“美满”,谁敢在他兴头上坏他好事?
马成发狠道:“他一个外来户还敢在泰仓蹦跶的那么欢?真以为我马成让他三分,他就敢开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