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斌抬起头望了望灰暗的天空说：“千万别再下了，我们明天还要去镇上呢。”

支前说：“没事，我开手扶带你们去。”

文斌把他们送到路口就关上院门回屋睡觉了，文亮便跟着文祥去了他家。

早晨起来，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天还没晴，依然是阴沉沉、灰蒙蒙的。他们正在吃饭，支前就开着手扶拖拉机来到了大门口。

文才问他，“你怎么不熄火？”

支前脱掉了一支棉手套，从口袋里掏出大鸡烟递给了文才。“才叔，天太冷了，难摇。我要不是抱麦茬烤了一会，恐怕到现在都摇不起来。”

听到了支前的说话声，文斌忙放下碗走了出来。“支前哥，雪这么厚可能去了。”

支前喷了口烟雾说：“没事，咱们从大路走。”

文祥和文亮也都来到了院子里。

文才看了看天说：“你们去吧，早去早回。毛祥，别忘了买些蔬菜来。”

文祥把袄扣子都扣上，“我知道，不会忘的。”

文斌说：“爹，我想趁这个机会在集上多玩一会，中午吃饭就别等我们了。”

由于小斌过年得去深圳，文才就满口答应了他的这一要求。“行，你们先把东西买好，然后再玩。”

文斌高兴地点了点头，“爹，知道了。”

他们坐到车厢里正准备走，小宝跑了过来也要跟着一起去，文亮便伸手把他抱了上来。

文祥在他的脸上扭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偷听我和你三叔说话了？”

小宝点了点头。

文斌问他，“可吃饭吗？”

小宝摇了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凉馒头。“我怕你们走了，就没顾上吃饭。”

文亮说：“这馍先别吃，等到镇上给你买碗羊肉汤泡在里面。”

文祥把他搂在怀里，并用大衣给他挡风。

大路上有几道清晰的车辙印，支前就沿着这些车撤印迅速地向前开着。文祥说这些车撤印是到镇上卖杂货的小商贩轧的，他们是逢集必到很辛苦。

文亮说：“不辛苦怎么能挣到钱呢？”

文斌说：“是的，我一年到头的编筐，天冷的时候手都冻裂了。”

文亮摘掉他的手套看了看，“想不到你年龄不大却还很能吃苦的，武子都说好媳妇要盖房子结婚了，你还拖什么？”

文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文祥便接过文亮的话说：“他的心高，不然也不会要跟宽子去深圳。”

文斌有点不服气地说：“难道去外面发展不好吗，总比在农村种一辈子地强！”

文祥愣了愣，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想离开农村不愿种地了，怪不得前段时间我爹和二叔要把老宅子给你你都不要，结果让武子钻了个空。”

文亮十分赞同地说：“心高是好事，你看武子现在在城里混得就很不错。”

文祥转脸望了望旁边挂满皑皑白雪的几棵大柏树，“你们不种我和爹俩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咱也就心满意足了。”

过了株柏没多久，他们就赶上了骑着自行车到镇上卖馍筐的周启飞。

支前停了下来问他，“兄弟，都到年跟下了怎么还没卖完？”

周启飞两只脚踩在雪地上，“我编了百十个，现在就剩这些了。”

文祥说：“你编的筐好看又耐用，这些保准不愁卖。”

周启飞笑了笑伸手就往口袋里去掏烟，“没事，卖不掉就留自己用。”

文祥忙说：“启飞，别掏了，天冷冻手没法抽。”

一听文祥这么说，他便将伸出的手放回到自行车把上，“小斌，荣辉公司又下单了，你可做吗？”

文斌说：“我没做，过年就出去了。”

周启飞怔了怔，“出去，上哪去？时间怪长吗？”

“是深圳，只有过年才能回来。”

周启飞好奇地问，“也是搞柳编吗？”

“是的，外贸的杨玉宽在那新开了一家公司。”

周启飞两眼一亮，“兄弟，有单的话别忘给我些做。”

“没问题，你放心吧。”

“那我先提前谢谢你，等过年回来我请你喝酒。好了，不多说了，你们快点走吧。”周启飞说着向他们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