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卷用松紧绳绑紧的盟币被扔到桌面正中央,桌子由红木制成,四角长方的形状,左边桌上摆着的玻璃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几包不同牌子的烟随意摆放,右边桌上堆了一些文件,或资料、或报告,又或者是账单。除此之外,还有两杯热茶。
“一卷,两卷,三卷……”高大魁梧的胖子笑呵呵的将钱一卷一卷的扔进黑色的手提箱中。这胖子一身蓝色校官三扣西装,灰色衬衣配褐色领带,两肩是一星黄金肩章,胸前佩戴黄金联盟logo胸章,他是联盟军少校乌冠冢,八字眉小眼睛,圆扁的鼻子宽大的嘴,左边眉头有一颗鼻孔那么大的黑痣,一头黑橡色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梳了个中分。
“不用数了,刚好80万盟币。”翘着二郎腿坐于乌冠冢正对面沙发上的男人嘴里叼着抽了大半截的烟头说道,他脸色惨白如发暗的石灰,眼圈黑得像是特意画的浓妆一样包裹着他那深邃无神的眼睛,厚实的嘴唇上有七道伤疤,像是上了线的伤口被强行撕开一样。他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没有胡子,说不定连鼻毛都没有。
这个怪异的男人头上绑着黑色的头巾,右耳垂挂着一个闪亮的黄金圈耳环,上身一件鲜红又没有记扣的骷髅花色短袖衬衫,扎实的胸肌与腹肌看不出有一丝脂肪,下身一条墨青色长裤套进一双黑铁长靴中,整个人看起来偏瘦,但却让人有一种恐惧的感觉。他叫罗拔,一个无恶不作的空贼头领。
乌冠冢数着数着就不乐意了,“这个月怎么又少了?”他一屁股坐回沙发,肥胖的身躯将原本就承受不了他这个量级的真皮沙发压得‘嘎吱’作响。
“怎么?我们收的钱少了,还不能按比例削减一点给你们的分利?”罗拔说话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以前你们赚取暴利的时候也没见按比例上交过分利啊!”乌冠冢气愤的说道。
罗拔将嘴角的烟抽到只剩滤嘴,长吐了一口浓烟,“以前是以前,现在星岛形式不同了。”他将烟头夹在指间弹向烟灰缸,烟头砸在缸壁上弹到了桌面。
“曾经我就提醒过你,叫你不要横征暴敛,欺压星岛的民众,”肥胖少校没好气的指责罗拔,“现在好了,港口弄得跟贼窝一样,多少贸易的商船不敢停留在星岛,西区的食街被你们压榨得没人再敢来开店,很多经济来源都被你们搞断了,现在还要提高收取民众的保护费……”
罗拔大怒,“你搞清楚了,我们可是空贼!”他一脚踩到桌面上,露出了锋利的尖牙,少校被吓了一跳,“收起你们假惺惺的那一套,这么有正义感,星岛何至于落到我们手中,我们只是一群丧失了良知,喜欢为非作歹,享乐至上的自由主义者,有些东西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你…你也别忘了,星岛只是租借给你们的,”乌冠冢整理了一下衣领,显得有些没底气,“如果闹出了什么大事,惊动上头派人下来调查,搞不好星岛的管辖权会被收回去,到时候你也不好跟你的上级交代吧。”
“所以,这不是还有你吗?”罗拔将手指伸到乌冠冢下巴,又长又尖的脏指甲迫使他冒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这条财路你舍得斩断吗?做好你的工作,上头的人也是很忙的,何必给他们添麻烦呢?!”说完他坐回了原位,示意肥胖少校喝茶。
乌冠冢拿起崭新的青瓷茶杯,看了罗拔一眼却又放下了,似乎不是很想喝,他用两手撑腿站起,走到墙边的壁柜前,看着像在找什么东西。罗拔从烟盒里夹出一支烟,点燃之后嘬了一口,也没去管那个胖子在找什么。
乌冠冢吧唧了几下嘴巴有点失望,他走到正有阳光投进来的窗口,“听说你戒酒了,没想到是真的。”
罗拔吐了一口烟,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不管什么时候酒都是好东西,可就是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送你下地狱。”稍微用点力,腹肌都还隐隐作痛。
“觉悟这么高,不会是因为那个少年吧?”乌冠冢从窗口正好能看到外边大院中央放着一个大铁笼,铁笼中钉了一根木桩,一个少年坐在泥地上低头背靠着木桩,身体被粗麻绳死死的绑着。
………………
太阳就快爬到顶了,连风都变懒了,知了的叫声也开始让人变得烦躁,但似乎没什么能影响唯唯的心情。
她正试着爬上比她还高半个身的砖砌围墙,当然,墙边垫了很多扁宽的石块,不过这可不是她堆在这的,应该已经有一阵子了,这种费脑、费力又费时的事她可不会做,墙根周围还有不少灌木草垛,不走近的话很难发现这堆垫脚石,附近有几颗歪歪扭扭的乌柏树,树下就铺了一堆石块。
噗噗早就跳上了墙头,正看着她踩稳垫脚石将头探过围墙的高度,墙内是一个大院,涂了蓝漆的铁皮大门紧闭着。
现在她所在的位置是大院的右侧,放眼望去,这个地方如果说它是垃圾场一点都不为过,荒草丛生,到处都是杂物包和垃圾包,墙角处早已堆积如山,光是喝空了的酒瓶就占满了一个角落。
院中有一栋建筑,是由红砖砌成的两层楼房,房顶中央立着一根铁制的杆子,杆顶挂着一面没有飘起的旗帜,楼房两侧各连着一间一层平顶房,平顶房的房顶有一扇门可以直接进入楼房二楼。
最显眼的大院中央,唯唯很快也注意到了,只是位置有点远,她看的还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那个叫陈锡的小少年提到过的男孩子肯定就是铁笼中关着的那位了,而陈锡本人此时也正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离她所在的墙根不远有一个很好的藏身处,那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建筑倒塌后形成的,有碎裂的砖块,还有大块的砖墙和水泥柱子,陈锡正是躲在砖墙后背,不管是从房屋里出来的人还是从大门进来的人,不刻意绕过来是发现不了这里可以藏人的。
但是呢,明明那个铁笼就在眼前他也只是一直在观望不敢过去,因为在右侧的平房内一直传出吵闹的声音,从频繁的酒杯碰撞声可以猜到,正有一伙人在里面喝酒。
唯唯笨拙的爬上了墙头,没等站稳乐呵着就扑跳下去,还好噗噗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小宠物鼓了一口气使体型变大了十倍,正好柔软的接住了唯唯。
她将恢复原状的噗噗放回到头上后,轻声轻脚的来到陈锡旁边,这会陈锡正趴在砖墙上若有所思,并没有注意到她。
唯唯也趴在砖墙上,专注的盯了一会铁笼里的少年,突然憋出了一个问题,“他身体被绳子捆住了,要是想尿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