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熙再次朝他冲过去……多次失败后,千熙突然意识到这跟上回在天川城宾馆里,第一次面对德萨比的情景一模一样,现在她就是那个怒气冲冲的德萨比,对方是能够及时闪现的千熙。
“放弃吧,千熙,你永远也伤害不了我的实体,你所见的,所听到的,都是我制造的局部幻影。所以,趁时间还不晚,把兽符交出来,我们自然可以留给你一条后路。”
“如果我交出兽符,你能保证撤掉所有的幻境和兽人的进攻吗?”
“我可以用我的脸做保证,只要你把它给我,什么都好说。”
“好,我给你便是。”
千熙支起疲劳的身躯,把挂在胸前的兽符一把扯下来,拿着它缓慢地走到男人面前,这短短的几十步距离,却几乎快要了她的命,因为兽符早已与她合为一体了,把它从身体上拔出来,哪怕离自己的心脏远个三十公分,都会让她难以忍受剧烈的心绞痛。
最终,男人拿到了兽符,他还来回翻动兽符,观察它是否是初代兽符,在确定无疑之后,他才放心地将兽符小心翼翼地塞回到自己的口袋中。
兽符在离开千熙右手手掌心的那一刹那,千熙猛地感觉到非比寻常的眩晕感。她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却还勉强地用双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在她的印象当中,本来轻盈的躯干在此刻变得异常沉重,就像背上堆叠着好几层巨石,死死地将她压在土地上。
她不自觉的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累得眼皮子直打架,支撑的手臂也开始自发地颤抖着,幅度越来越大。千熙经不住失去身体的一块,感觉全身都在流血,于是,她再也撑不住了。
男人看着倒地不起的千熙,嘲讽着说道:“看来是我修行不够,不如那个男人的撩妹技术啊,千熙,看在你这么努力地拯救他,我就暂时撤军吧。”
说完,男人把所有在场的兽人都撤走了,还把现场做好的一切防护也一并撤除。世界终又恢复到它本来的一片祥和之气。
过了一阵子,却只有鲁猫和余妙音醒过来了,司马家平迟迟不见动静。如果真如那个男人所说,司马家平在迷幻空间遇到了自己的最爱的樱花落,那么他没有醒过来也是情理之中了。他会不顾一切地为樱花落着想,无论樱花落向他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欣然答应,哪怕就是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死,也都不会多想片刻。
千熙躺在地上,如今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司马家平一个人,她只盼着他能够站起来,走到自己身边,扶自己一把,并说一声“我没事”。这是千熙多么希望接下来能够发生的事情啊,主神可以满足她这一次的愿望吗?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千熙一共遇到过两次流星,第一次是在外婆离世前的那天晚上,她也像现在一样,内心极尽虔诚地向主神祷告。祷告起到了作用,那天晚上千熙睡着进入梦乡之后,梦到的所有梦境,都是关于奶奶的。奶奶一如往常的慈祥面孔,一如往常地坐在村头的树下陪着她乘凉。以前她和千松林一起为奶奶捶背扇风,给奶奶讲自己编的故事,还让奶奶评论自己和哥哥的故事哪一个编得最引人入胜。每次都是哥哥赢了,她还直呼奶奶不公平。可是在这次的梦境里,没有哥哥,只有她和奶奶。她依然向奶奶描述着自己心中的故事,奶奶被她逗笑得合不拢嘴。最后,当故事说完,梦境也醒了,奶奶还是随着昨晚的流星一起去了。
人生当中,千熙第二次遇见流星便是前段时间。在天川城破旧的小木屋,余妙音初来的那天晚上,她难以入睡,在外头的田野上又一次看到划破天际的流星,如同天空中的银河一泻千里。趁着流星尚在,她在心里向主神说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她请求主神一定不要把司马家平从她身边夺走了。她之所以许下这个愿望,是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司马家平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可以拯救她与水火之中的男人,她不想让余妙音就这样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了。如果说那个时候千熙对他的感觉仅仅只是如此而已,那么现在假设流星再来一次,这种感觉却已经产生了变化——她不仅想让司马家平陪着自己走过这段冒险旅程,还想让他永远地陪在自己身边。
如今千熙的心底已经默认了,她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喜欢他千篇一律的白黑灰衣服,喜欢他多久都不用洗却还是像白玉一样干净的脸庞,喜欢他被人戳短的时候无地自容的表情千熙喜欢他的一切,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喜欢他。
流星没有出现,主神则不能满足她的这个愿望,连司马家平走的最后一眼千熙都没有见着。千熙开始懊悔,要是自己早就把内心的想法告诉司马家平就好了。千熙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从来不会暗恋,不像普通女孩那样,对某人有爱慕之情却憋屈自己,把喜欢深藏于心。她认为暗恋的单相思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还不如鼓起勇气上去表白。因为至少表白还能有机会,还能让对方知道有个人一直在喜欢着他。
不一会儿,千熙被余妙音和鲁猫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了,她们搀扶住四肢无力的千熙,向她问:“千熙,你怎么样了?”
千熙吃力地抬起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司马家平是睡死了吗?”
两人摇摇头,表示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千熙挣脱开她们的手臂,踉踉跄跄地跑到司马家平身边,她摔倒了一次两次,又艰难地爬起来一次两次,最终能够清晰地看见司马家平禁闭的双眼,在同一时刻,她也触摸到来自他手心的凉意。
“司马家平!你给我起来!你说好要陪我一起走下去的,说好要帮我找到紫砂刃的!你这个大骗子!”千熙的尾音被内心的悲伤摇动了,眼泪哗啦啦地留下来。她无力地趴在司马家平的身上,捶打着他的胸膛。和以往不同的是,司马家平坚实的胸膛不再温暖,那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块木头,僵直的躯体失去了能够给人以依靠的气场。
站在后面的余妙音和鲁猫见此一幕也动了情,其实她们还不敢相信神通广大的神箭之徒司马家平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走了,她们以为司马家平只是暂时还被困在迷幻空间,就像她们也在里面遇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人一样,在脱离禁锢之前,仍然对其抱有幻想,迟迟不愿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