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之舒了舒眉,缓缓地揭开此次会试会元的糊名,这一张试卷,陈逸之也是着重看待的,这一张卷子的词也是他极为看重的,那首《乌啼夜》,他到现在都字字铭记心中,看着不远处刘锦城的身影,他有些感慨,似乎也只有像刘锦城这般的学子才配写出那样好的诗句来。
糊名被慢慢揭开,陈逸之看见了考生籍贯,并不是江州,而是长安,一个错愕,陈逸之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地摇了摇头,长安李煜!
没错,不是江州刘锦城,这个被所有人都予以厚望的年轻学子,竟然不是本次会元,越想越害怕,刘锦城这一次不是会元,那么他根本就没有上榜,其中缘由,陈逸之也清楚得很,刘锦城是那舞弊学子中的一个。
失望,莫大的失望,这个老大人脸上写满了失望,可又漫上心头的是疑惑,这个李煜究竟是何人,从未听闻过啊!
“此次恩科会试,第一名,会元长安李煜!”
陈逸之将手中卷子高举过头顶,示与众人观看,一时间,竟连那写红榜的执笔管都愣在当场,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早就准备写江州刘锦城几字了。
不仅是执笔管,就连刘锦城本人还有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大人是不是糊涂了,眼花了,也念错了。
陈逸之见场上鸦雀无声,又高呼,这一次声音更大了些,更有气势:“会元,长安李煜!”
这一下,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了,这李煜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会没有刘锦城的名字。
得了第三的王谢眯眼,轻叹了一句,怎么会这样?不是病了吗?不是病了吗?该死的李煜,得了会元,却害了自己,找他算账去。
没等着众人缓过神来,王谢便偷偷溜走了,直奔梧桐街而去,他倒是要亲口问问,问问李煜到底怎么回事,还是不是朋友了?
“李煜?”张小山有一阵子失神了,怎么会是李煜?他来金陵了吗?会不会是重名?凑巧吗?还是别的?
张小山稍稍歪着脑袋,脑中一片混沌,心中急切,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很少出现这种状况了,张小山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或者说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长安李煜!”红榜之下的执笔官答应了过来,高呼一声,将长安李煜写在了会元名下。
……
……
今日金陵议论的最多的便是长安李煜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竟然在江州才子刘锦城手中抢走了会元。
又有人在议论这个长安李煜,是不是就是那个长安李煜,到底是哪个长安李煜?旁人听得一头雾水,今日这些人都怎么了,连人话也不说了。
很快,一首词传遍了金陵大街小巷,此次会元李煜的大作,陈逸之也亲口解释道,正是因为这一首得了唯一熊二一等甲类的词作,长安李煜才得了会元。
词是这样写的“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普通人读不明白,可有人能明白,明白的人皆说好,以愁入境,字里行间透出一股伤感愁意,特别是那一句“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一字一字皆是无奈,无奈之感,无奈之举,千古名句也不过如此。
晌午,王谢已经待在李从嘉的院子里许久了,李从嘉也交代了王谢很久了,确保他不会说漏嘴后,才勉勉强强地答应留他吃一顿便饭。
风寒好的已经差不多了,李从嘉现在坐在席子上,正在煮茶喝,阳光正好,十分惬意。
王谢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斜倚在李从嘉的对面,一直瞧着这个样貌实在是十分普通的李从嘉,这就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李煜?说出来谁相信啊?
李从嘉推过来一盏茶,王谢尝了尝,咂了咂嘴,嘴上一直埋怨李从嘉那日生病,要不然自己可是有信心能抢一抢会元名头的,这下倒好了,风头全被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人抢了去,王谢很是不爽。
“你这样瞧着我,总归是不太好吧!”
“我在想,你那日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
“自然是真的!”
“姑且信你一回!”王谢又喝了一小口茶,仰着脑袋,悠闲地度着晌午时光。
“你家李双双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不会自己给我做一顿吗?”王谢埋怨,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呀。
“别急,她们去看榜了,不会耽搁太久的!”李从嘉不紧不慢,时不时掀开自己茶壶的盖子,搅拌一下茶叶。
话音刚落,李双双和张小山就回来了,二人脸色不同,李双双喜气洋洋,张小山疑惑烦恼,倒是两张截然不同的脸。
“少爷,我们回来了!”李双双推门进来,瞧见了李从嘉,自然也看见了不速之客,王谢。
“还不见过此次会试第三名,金陵有名的大才子,王谢!”李从嘉很夸张地介绍着王谢。
王谢长叹一口气,这是话里有话呀!什么叫此次会试第三名啊!第一名就很了不起吗?
“李双双见过王公子!”李双双心情很好,不在乎什么见礼的。
“免了免了!”王谢摆摆手,又问道:“你家王爷说,你做的面很好吃,叫你做碗臊子面来款待款待我!”
王谢有些饿了,说话也不再转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
“得嘞!”
李双双撇下张小山,一个人去忙活了,张小山倒是没说话,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慢慢地躺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脸,捶着自己的脑袋,想着一些事情。
“她这是怎么了?”王谢一边喝茶,一边问着李从嘉。
李从嘉伸头瞧了一眼,答道:“你知道,女人一个月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哦!”王谢点了点头“哎,这不是那日我送回来的姑娘吗?我家绣娘很喜欢的,叫张小山的!”
王谢突然大惊小怪起来,站起身,指着张小山惊奇道。
“是的,没错,她就是金陵有名的才女张小山!”李从嘉对王谢的任何行为都不那么感到意外了,毕竟可是在江南贡院里有过神奇行径的人物,这会儿,大惊小怪,实在不算什么。
张小山很困惑,也很为难,也很烦恼,总之现在十分心烦,长安李煜,到底是不是那个李煜,若是,要不要见上一面。
但马上又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人家李煜未必会见自己,要不色诱?不行不行,要不以身相许?凭什么呀!
嗯?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