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威堂,朱由梼拜请。</p>
京师发祥坊堂子胡同花悦楼在京师高端文人圈里很是有声望,花悦楼的头牌名叫春泥,她是清倌人,弹得一手好琵琶,嗓子也好,是南京秦淮河辉映楼四十三年的花魁,因为南京里的豪门少爷为了她争风吃醋闹出了人命,不得以才在堂院妈妈的安排下来到京师姨娘这里,算是避祸。</p>
春泥在京师高端文人圈里很是有些名气,恩客不断,当然价钱在朱由梼看来也高的有些离谱,但是朱由梼为了办成事,还是忍痛放血了。以至于在春泥唱曲的时候,朱由梼的脸色难看的很。</p>
淮安王在京师名声属实是不怎么样,聚宝轩的事可还没过年呢!这京师恶虎可不单单是名号,那可真是会吃人的!吴良忠、李世、王呈三人好歹也是京师地面的亲民官,有些事他们也是知道一二的,就比如朱由梼干的那些缺大德的烂事。</p>
由此,三人看到朱由梼的脸色,当真是吓的三魂离体、七魄出窍,怎么看这位的模样,怎么像要吃人啊!</p>
这宫廷三十年的窖藏御酒怎么喝都一股子饮鸩的味,这满桌子的珍馐佳肴怎么看都是鸿门宴的色,而秀色可餐的春泥所弹奏的琵琶却怎么都听出了十面埋伏的感觉。</p>
老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本来就在家待参呢,现在又被这位爷给惦记上了,什么功名?粪土而已!先保命吧!</p>
这顿饭吃的,主家是因为钱花的太多而心痛不已,客人则是人吓人而惊恐不已,至于春泥嘛,则是光着屁股给瞎子看,悲催不已。</p>
这样尴尬异常的诡异气氛让一同陪坐的侯五实在是看不下去,也顾不得体统和被朱由梼暴揍的风险狠狠的踩了朱由梼一脚,便端起酒杯敬三位官老爷。</p>
这要是在往常,三位才不会搭理侯五呢!给老子敬酒,你够资格吗?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家坟头草比德胜门还高吗?可今天三位官老爷可完全不敢托大,想想看也是,京师恶虎、淮安王朱由梼的马仔、虎威堂常务副堂主啊,再看看人家故意显摆挂在腰间、擦的闪亮亮的东厂档头腰牌,这谁敢招惹啊,连忙起身回敬。</p>
朱由梼被侯五这一脚也是踩醒了过来,今天这个局可是为了办事的,如果成了,这点小钱还算什么啊!于是迅速恢复状态,可是却又露出一副更加诡异的笑脸,怎么说呢,就是白无常对你笑的感觉,吓人不,反正三位官老爷是吓坏了。</p>
这什么情况啊!侯五是卑躬屈膝,朱由梼却是不阴不阳,这是干啥呀!给个痛快吧!</p>
这时候还得看吴良忠,人家好歹是两榜进士出身,脑子就是比举人出身的脑子快,只见实在是熬不住的吴良忠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膝行至朱由梼的身前,一把就抱住朱由梼的小腿,声泪俱下的哀嚎道:“王爷,卑职错了,卑职全错了,卑职是罪该万死啊,求王爷给卑职个机会,饶了卑职吧!卑职再也不敢了。”</p>
呃……,朱由梼、侯五、李世、王呈连带一旁的春泥都傻了。</p>
朱由梼、侯五懵逼了,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了,现在求人办事都这么玩了吗?请客、送礼的不应该是朱由梼他们吗?这怎么被求的人直接跪了?</p>
李世、王呈则是懊悔到骨子里了,吴良忠这直娘贼,太下作了,这事怎么能吃“独食”呢!虽说之前哥们弟兄之间有些龌龊,可也不能这么干啊!呸,谁跟这直娘贼是哥们兄弟,真是瞎了眼!想到眼,二人眼神不由得一碰,随即便是有样学样的一起跪下,照样是膝行到朱由梼身前,左右一边一个从吴良忠的怀中夺过朱由梼的腿,一人一条抱稳,比吴良忠更是惨痛的哭求起来。</p>
吴良忠见这个更是懊悔,自己怎么就不抓的再牢一点呢,看那二人的架势再要抢回来,难度可想而知。吴良忠再怎么说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这点小场面能难得住他,腿我不要了,给你们玩去!只见他一个头磕在地上,便是抱头痛哭,不再言语了。那恼羞不已的样子,直接K.O.了只会学他做派的李世、王呈二人。</p>
春泥更是傻眼了,我去,这热闹可比夏禾她们那狗血的你侬我侬更带劲啊!一走神,音调就不对了。不过这走音还真是恰到好处,再次点醒了陷入懵逼、宕机状态的朱由梼。</p>
再也看不下去三人丑态的朱由梼旋即换上一副热络的状态,虽是依旧让人不寒而栗,但是那真诚的样子也确实能打动人。</p>
搀扶起吴良忠和王呈,侯五那边也赶步上前扶起李世。在三人诧异的表情下,将他们又让回座位,朱由梼才端起酒杯,看向三位,道:“诸位老哥,可当真是误会小王了。小王及虎威堂对三位老哥绝对没有恶意的,这番请三位老哥前来,是要为三位老哥纾困的。”</p>
夭寿啦!这回真是死定啦!这可着实是被恶虎给盯上啦!都来看看啊,有没有人管啊,老虎这可真是要吃人啦!这都要给我们纾困啦!谁来主持正义啊!呃……,要给我们纾困?三人根本就转不过弯来,只得目瞪口呆等着淮安王下面的话。</p>
三人如此反映可不在朱由梼的计划之内,愣了一下,便知道该怎么掌握节奏了。朱由梼不急了,好整以暇却转眼有看到了春泥,想到这顿饭的花销,很是厌恶的挥了挥手,春泥虽是羞怒,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也只得退了下去。</p>
转过头,朱由梼又是一副真诚的面孔,就像是一个要与人类做交易的魔鬼,用潺潺的魔音诱拐着人类的灵魂。看吧,魔鬼又开口了。</p>
“三位老哥,你们当真是自乱了分寸了。我当然知道三位眼前的麻烦到底有多大,虽说几乎满朝各方都在参劾三位,但这事可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只要破了案,没准还能坏事变好事。”</p>
三位还真以为朱由梼有什么好法子,结果听到这就又失落了,我裤子都脱了,你就只给我看这个?谁还不知道破案是最直接的法子啊!可关键的问题是这些个案子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再说了你以为案子是你家女茅房的窗户纸啊,你说破就破吗!可朱由梼下面的话却再次让他们重燃了希望。</p>
“不瞒三位老哥,这个案子咱们虎威堂有办法。别不信,八月份那些个案子都是咱们虎威堂办的。五哥把咱们那些县里发的奖状给三位老哥看看”,朱由梼话音刚落,侯五便将一沓宛平县勘发的悬赏奖状递到三位面前。</p>
“有些事在官府那可能是扑所迷离,但在江湖上,那都是明明白白的。地面上那些江湖上的人,别管是割据一方、还是给官府打下手的,这回之所以不肯给官府消息,全是因为他们有顾忌,可咱们虎威堂却不怕,我给三位老哥一句准话,三天,三天内照样是案犯、赃物,连带供状都送到衙门口。”</p>
吴良忠、李世、王呈三人看着由三人亲笔签发的奖状,再细琢磨朱由梼的话,这事还真没准能办成。要么还得说吴良忠这个两榜进士,水平那当真是不一般,开口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王爷,那我们能为您做什么呢?”</p>
“这个不急着谈,咱们虎威堂先把事办成了,再说也不迟。今天三位老哥就把心放肚子里,在这花悦楼好好放松一下,五哥都安排好了。我杂事多,就不陪三位了,咱们三天以后再见分晓。”</p>
要说侯五安排的却是周到,重新张罗的一桌酒菜、六位清倌人、三个包房、三顶小轿,而第二天再碰头后,吴良忠却又说了另一句更加至关重要的话:“有价的从来都不贵,真正贵的事那些没价的。”</p>
“现在反悔来得及吗?”李世问。</p>
“酒喝了、菜吃了、人也睡了,现在想反悔,咱们够资格吗?”王呈答。</p>
“这顿酒,咱们三位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可这绳头怎么就攥在淮安王手里了呀!”吴良忠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