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打听好了一切,人家聚宝轩却拿捏上了,一改“座买卖”一对一接头的交易方式,弄出了个什么拍卖,每五天拍卖一件,有意者竞价,价高者得。</p>
头四天,有意向的须得拿着自卢受那里取得的聚宝轩特制的帖子,带人去聚宝轩看座,没有这帖子是决计看不到货的。看好货后,有意购买的,得交起拍价一成的保证金,而后自会有人交予参加竞价的号牌、并告诉你第五天上午在哪里竞价,如届时没有参加竞价,保证金是不退的。</p>
第五天上午在指定地点竞价,竞价是只认号牌不认人,拍得者当天下午酉时前再持号牌去聚宝轩交割,交割前按照聚宝轩的要求必须再验一遍货,如无问题一手钱一手货,要是没验好,退还保证金,但你再也别想踏入聚宝轩的门了。到时候如果没来,那就对不住了,再来也没有货。</p>
没拍到的第六天去退保证金或是干脆直接验下一件拍品。一套流程下来,严丝合缝,虽然繁琐,但也是防患于未然。就这么着,前后两个月,到四十四年五月二十三,就只剩下最后一件拍品了。</p>
连着四天,来验货的就由十二波了,快到酉时,眼看着就要关门了,英国公府的人才姗姗来迟。说实在的都这个点了,室内的光可当真的不好,看座就很成问题了,应要是验倒也不是不行,可是这准头那就看天意了。崔嬷嬷便示意紫电去说一说,免得闹下事端、砸了招牌。可就见英国公府来人直接踱步到崔嬷嬷面前,很是恭敬的递上一张银票,说道:“崔奶奶,家里长辈说了,这回不看座,直接交保钱,明个去竞拍。”</p>
崔嬷嬷却没接过,而是看着来人笑盈盈的说道:“小公爷,这可不合规矩啊!您认识我,老身可不认识您啊!再说了,不看座就要竞拍,怕不是来裹乱的吧?”,说罢便要将银票推回去。</p>
却听来人道:“崔奶奶,咱们就别闹这个了,家里都买了两件了,知道您这都是尖货,当真是想买的,只不过这两天京营要调兵去河南,忙得紧,顾不上过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后堂传来一个还算稚嫩但却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崔嬷嬷,收了吧,给他发牌。”</p>
来人一听竟是欣喜,对着后门作了个揖,笑嘻嘻的办理手续,领着号牌就走了。老人前脚走,后脚崔宝辉就上起了门板,老二朱由梼便掀开后门帘走了进来。贱兮兮的挪到崔嬷嬷身边,本想撒个娇,当正值变声期的公鸭嗓却完全破坏了气氛,道:“嬷嬷,发了多少?”</p>
崔嬷嬷很是溺爱的瞥了他一眼,说道:“算上刚才这份,十三份。”</p>
“这回还像话些,像之前最多的也就五六个竞拍的,一点都不热闹。得咧,明天最后一单了。”,阴恻恻的难听的公鸭嗓做了总结。</p>
第二日的拍卖场面很是激烈,在安富坊灵济宫后院,依照这些回的成例,十三个隔开的小间,进来的时候都有专人逐个将竞拍者引到小隔间内,竞拍者相互间是见不到面的。在小隔间内照样是不准发声,只得举牌竞价,相互间较着劲。竞拍者频频举牌也弄得拍卖员嗓子直冒烟。</p>
“十三号、十二万两;</p>
七号、十二万五千两;</p>
四号、十三万两;</p>
七号、十三万五千两;</p>
十三号、十四万两;</p>
还有没有竞价的?十三号、十四万两,十四万两第一次、十四万两第二次;</p>
七号,十四万五千两;</p>
十三号,十五万两;</p>
还有没有竞价的?十三号,十五万两;十五万两,第一次;十五万两,第二次;十三号,十五万两,第三次,成交。”</p>
拍卖员才一落锤,便有小厮进到隔间,按着成例依号牌的顺序逐个竞拍者从侧门送出,坚决避免竞拍者相互间见面。下午最后一件拍品也顺利的交割完毕。第二天,聚宝轩在退还了全部竞拍的保证金后,门口也挂上了关门歇业的牌子。</p>
当晚,十王府淮安王馆内,崔嬷嬷一一笔算这两个月来的收益,老二朱由梼则是蹲在崔嬷嬷身边太师椅上看着那桌上的银票可劲的流口水,完全一副转进钱眼里的模样。待崔嬷嬷核算完,这十一件拍品总共买了一百三十二万两,可大家伙什么没有欣喜,带崔嬷嬷收好银票,崔保辉就取出来一个小本子,轻声的说道:“英国公府共拍了三件、定国公府拍了二件、成国公府拍了二件、泰宁侯拍了一件、李三才通过徽商拍了一件、淮南盐商拍了二件。”</p>
“得把那些商人们手里的先弄回来,可别让他们给送出京去”,待崔保辉说完,老二朱由梼便说出了这番让人三观破碎,大跌眼镜的话来。</p>
然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确实崔嬷嬷的话,只见崔嬷嬷端起茶盏,运单风轻的说:“让卢受命人去抄吧!”</p>
“崔嬷嬷,咱们做生意可不能怎么做,让东厂出面这不就露馅了嘛!再说了,买家都是达官显贵,都有势力的。在有些人面前,东厂的牌子可不一定好使,万一授人以柄,去告御状可就尴尬了。还是我亲自去吧!”,朱由梼笑盈盈的道。</p>
“又去偷,你好歹也是我大明郡王,能不能有点人样,一天到晚就知道偷鸡摸狗的,能不能学点好……”,崔嬷嬷是在是受不了朱由梼这个样子,当时真不为人子啊!原本崔嬷嬷就存疑,为什么当时朱由梼在宫内搜刮是只找那小件的物件又或是字画一类的,感情人家从一开始就计划要收这些大明富贵阶层的智商税了。</p>
对喽,其实朱由梼的套路就是骗,而且手段及其恶劣。当然了,这事也不能全赖他,那些上当受骗的人不贪心,朱由梼又怎么能赚的盆满钵满呢!</p>
一了他朱由梼就打定了先卖出去再偷回来的主意,每次交割完,朱由梼都会悄无声息的尾随各家的,直到确认物件存放的位置,有的都踩了好几回点了。而外地那些在京的客商,处理每天都会去踩踩盘子,还都是暗中让卢受着东厂严密的监视着,早就预备着一旦物件要离京就动手。可以赶巧,这些个买物件的到手之后都是爱不释手,哪会有还没把玩够就送回老家的呢!</p>
别看崔嬷嬷骂归骂,但也对朱由梼的身手和能力深信不疑,这些年西苑禁卫又不是没有组织加强过守备,可是这小崽子不照样每天都出去溜达嘛!但最后也还是让崔保辉跟着一起去,最起码有个照应不是。</p>
于是乎自万历四十四年五月二十六始,京师内盗案频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