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之不再去看应如意，他道：“这恩也好，情也罢，这么些年了，该还清了吧。”

巫女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她慢慢的向着裴允之走进了几步，说道：“她欠我的还不清，你欠我的也还不清。”

裴允之被巫女说的一头雾水，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想不出自己和眼前这个百岁老人有什么关系，他的目光落在巫女的人头杖上，心头竟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裴允之一字一句的道：“不知，我欠了你什么恩，什么情？”

巫女摇头。

“恩情这事情，怎么说的清楚？”她将人头杖慢慢举起，然后快速的放下，人头杖上的骷髅忽的喜笑颜开，又变了情绪，开始大哭起来。

只是那一如既往的声音没有改变，裴允之几人都堵上了耳朵，待那声音停止时，巫女才有说了下半句话：

“你们要记住，幻境里的一切都是不可改变的，你们只是旁观者。改变一次，就重新来过一次。你还有多少重新来过的时间？”

这后半句话，是说给裴允之听的，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看着巫女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他大声喊道：

“你都知道什么？”

巫女的消失没有给他们半点迟疑的时间，几乎是眨眼之间。

韩世修道：“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空间开始剧烈的抖动，几人呀开始站不稳了。

“小心！”

随着拓跋展一声大喊，他们被卷入了风沙之中，风越来越大，转的几人几乎晕厥。风沙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然后将卷入其中的人甩了出去。

裴允之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当他准备去推开得时候，却发现是应如意压在他的怀里。

“阿应，阿应。”

裴允之轻轻的呼唤着应如意，还将她摇醒。

应如意摸着额头，一阵又一阵的恶心，让她的面部表情有些难看，她道：“阿之，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不知道，去看看其他人。”

裴允之抬头看去，只见拓跋展，曲江夏，韩世修三人背对着他和应如意，似乎在看什么。

裴允之和应如意起身，朝着那三人看得方向看去，也是楞在了原地。

是城——百离城！

“世修，这……”

韩世修闻声，回头看下裴允之和应如意，他道：“你们俩醒了啊。”

“这是什么情况！”

韩世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日，我们被风沙卷入，都昏了过去，我醒来的时候，我们就都在这里了。”

“然后我醒了，就觉得眼前这两根石头做的柱子眼熟得很，就上前看了看，谁知道……”

拓跋展叹了一口去不再说。

“怎么啦？”裴允之瞪大了眼睛看他。

“我的脚脚，又被吸住了，动弹不得，再回神，风沙满天聚，百离城就出现了！”

拓跋展说着还抬起他的脚晃了晃，被曲江夏一脚踹开。

裴允之回想起巫女那日说的话，裴允之喃喃自语：

“幻境里的一切都是不可改变的，我们只是旁观者。改变一次，就重新来过一次……”

韩世修道：“你说什么呢？”

“巫女那日似乎是想要提醒我们什么。”

拓跋展道：“那这城，我们进不进？”

裴允之道：“进！巫女的意思是，这里不是死循环，只要我们能不插手，就有可能走到最后，离开幻境。”

“循环？”裴允之恍然大悟，还记得他们刚刚从北羟进入的时候，他也是陷入了无尽的循环之中，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候，就是有人在给他提醒，巫女那苍老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还有那个假的应如意。

裴允之浑身一抖，如今想来，他还是觉得吓人。

“不是要进去吗？”拓跋展看看周围的人，说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动弹？”

裴允之抬头，“我有一事要说！”

“你是要说，进了城，我们就该什么都不管，对吧？”

“江夏，我们不能管！”

百离城还是那样，城里的人忙忙碌碌的，都是一言不发，城里安静的出奇，只有寥寥几人看了他们。

韩世修道：“果然，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你们可是过了地狱路的新人？”

身后传来的声音依旧雄厚有力，是左右。

还是老样子，老装扮，曲江夏差一点就讲出了左右的名字，还是裴允之快她一步，上前说道：“正是，左……”

裴允之心里一惊，还好知己及时控制住了。

“那就跟我来，不要再四处张望了！”

左右不再多说，领着他们去了司竹的石堡，这路几人熟悉的很，却又陌生的很。

左右唤醒了贪睡的司竹，一样的对话，一样的神态，只是他们眼前的裴允之几人，心中却有些不一样的感触。

曲江夏再见司竹的时候，立刻红了眼眶，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若不是记得巫女和裴允之的话，她怕是要冲上去将司竹抱在怀里，哭上一顿。

“我是这百离的记事官，叫我司竹便好！”

司竹还是像以前一样笑着招呼他们过来，拿起了纸笔开始登记。

他的手在裴允之眼前晃了晃，还悄咪咪的看向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应如意和曲江夏二人，“两位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情？莫要担心，来了百离，就是百离人啦，以前的不愉快，都忘记了好！”

“来来，我为大家登记，名字，年龄，性别，是否婚配都说来！”

裴允之道：“裴允之，年十八，男，未婚配。”

司竹道：“零九五三！”

“韩世修，年十七，男，未婚配！”

司竹：“零九五四！”

“拓跋展，年二十，男！……”

司竹抬眼看向拓跋展，问道：“然后呢?婚配否?”

“婚配！”

拓跋展记得清楚，当日司竹是在他的纸上写了“已婚配”三个字。

“零九五五！”

曲江夏带着哭腔，但是还是强忍着说道：“曲江夏，年十八，女，……婚配！这是我妹妹，曲如意，十七，未婚配！”

“零九五六！零九五七！”

司竹写好以后，把那一摞纸稳稳当当的放好，冲着裴允之他们笑道：“百离国，欢迎各位的加入！在没有分配住所前，就先住在我这里！”

司竹就领着裴允之他们往后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