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
这两个字在整个拱星坪回荡。
站的笔直,须发皆白,不怒自威的,是烈火城的掌门,孟冠宇。
蜷缩在地下,如丧家之犬的,只在啼哭的,是决仙门的掌门,王鼎。
孟冠宇这话说完,除了江星夷忍不住痛骂以外,其他人竟然都没有反驳,秦星伦甚至闭目叹了一口气。
孟冠宇擦了擦手,对江星夷说道:“你们杀了我烈火城的金丹长老,老夫却不能以杀止杀,真以为老夫是什么乡野村夫,只知道一命抵一命么?江长老,来日方长,机会还有的是,咱们到时候再一刀一枪的见个真章吧。”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王鼎示弱,孟冠宇又说的铿锵有力,决仙门众人一时气短,竟然被他的气场慑住,无人敢再说话。
孟冠宇冷笑一声,抬起一脚,扬起一阵泥土,全部扑在王鼎的脸上和嘴里,然后这才驾起遁光,施施然飞回了烈火城,一路上纵声长笑,四野皆闻。
秦星伦见他走远,叹了一口气,强撑着站了起来,吩咐道:“星凝,你扶着江师弟回去休息。星远师弟,你和水特师侄再巡查一下灵田的损毁情况,有什么没有被焚毁的,就一一收起来。薛长老,请你安抚弟子,让他们今晚不可外出。灵霏,常计,你们回去操纵大阵,避免有贼人趁乱偷袭,为防不测,你们两人今晚就在藏经阁驻守吧。咳.....星剑师弟,你过来,和我一起把王鼎师弟......掌门,扶起来,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他久违的发号施令,考虑周密,布置精准,众人一一领命离开,秦星伦等人都走光了,这才使了个颜色,和皮星剑把王鼎扶了起来。
他压住怒火,叹道:“王鼎师弟,天有不测风云,我们谁也想不到孟冠宇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摸到拱星坪来,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王鼎只是干嚎,饶是秦星伦谦谦君子,此时也终于动了真火,怒道:“哭什么?哭什么!我问你哭什么!你杀的了人家的长老,人家自然烧的了你的田地,身为掌门,你总以为能猜得到对手的一切行动,这叫眼瞎!如今烧了个精光,我们的灵石无以为继,坐吃山空,你就拿个女儿态来糊弄自己吗!”
皮星剑也点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王鼎悲声道:“大师兄!全完了!我许诺的三件事,都做不到了!呜呜呜呜!大师兄,我要逊位,我要一个人去云游,我没脸留在决仙门了!”
秦星伦怒极,一耳光扇了过去,抽的王鼎眼冒金星,道:“这便是我决仙门的掌门人吗!这点罪都受不得,你拿什么去九泉之下见师父!走!你跟我走!”
王鼎挨了一耳光,反倒彻底崩溃了,秦星伦单手扯着他的领子,不顾皮星剑的劝阻,把王鼎从拱星坪的山下硬是拖到了正殿中,他喘着粗气,一把拿起那柄“天一归元剑”,在空荡荡的正殿中怒吼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柄剑!这是师尊留下来给下一任掌门的!我为了让你继位,还赔了一条手臂进去!这几年决仙门顺风顺水,你便得意了?现在受了些挫折,你便想逃了?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师父,对得起那些陪我们一起来这寒鸦山脉的师兄吗!”
他把天一归元剑扔在王鼎面前,指着正殿外的花坛,说道:“你记不记得三十年前,你说要在这里种一棵树?你记不记得!结果星凝和灵霏说,门派里没有灵石,买不起,你说什么?你说先不种了,等有了钱,一定要买一株宝树回来,让这方圆百里都能笼罩在灵气之下,一扫寒鸦山脉里的烟瘴!于星栾师兄到死都记得你这句话,他几年前死的时候,便把骨灰埋在这花坛里,就为了能再给你的那棵树施肥!他结丹无望,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反而誓死追随你,山下的三仙村里,和他同辈的人都儿孙满堂了!你看看,你看看那花坛,有树吗!有吗!”
皮星剑走上前去,把九尺长的天一归元剑捧了起来,轻声道:“掌门师弟,这柄剑,在哭啊......”
天一归元剑在哭,决仙门的掌门也在哭。
秦星伦在喘气,伤势沉重,又发了一通火,他更加衰老了。
水特突然急匆匆的跑进来,道:“大师伯,二师伯,掌门师叔!灵田里有一处还没有被完全焚毁,但是需要灵气维持,我们都不是木系的,令狐师叔请掌门师叔快些过去!”
王鼎披头散发,泪痕未干,却缓缓站了起来,沉声道:“前面带路。”
水特急忙往前走,回头奇怪道:“掌门师叔,你背着天一归元剑做什么?这剑又大又重,还不如放下的好。”
王鼎嘴角翕动,道:“取不下来的,再重,也只能我来背着。”
水特歪了歪头,似乎没有听懂王鼎在说什么,皮星剑却听得清楚,叹了一口气,扶起了秦星伦,道:“大师兄,这掌门.......太苦了。”
秦星伦惨笑一声,道:“这就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