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柔子因为自幼好道,喜欢结交人族散修,很少待在族中,当时恰好云游在外,这才躲过一劫。
因为这件事,他发誓要拯救自己的族人,这才远赴广阳州西北的寒鸦山脉中,投了决仙门。
这一段因果,身为烈火城城主的孟冠宇其实根本不清楚,他只是下令清除妖族,借机掠夺人口财富,具体掳掠了哪些人,他都不甚在意的。
甚至,他都忘记翼影飞云鼠这个族裔了。
三十年了,成王败寇,名分早定,记得这个做什么?
所以王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孟冠宇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
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王鼎微微一笑,这段掌故他记得太清楚了,于是当着祖修璇和华阳子的面,声情并茂的把整件事细细讲了一遍,他说的是栩栩如生,入情入理,说到动情处,甚至还眼眶发红,声音发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决仙门的掌门人当时亲眼目睹了一样。
他这么说话,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说的越惨,烈火城越像是个邪道。
这种伎俩,华阳子和祖修璇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都不便点破。
在华阳子看来,这是广阳州的家事,自己终究是个外人;在祖修璇看来,眼下场中有大前辈坐镇,既然他都没有打断,没有质疑,剩下的金丹修士如何能打断?
于是孟冠宇脸色越来越白,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让王鼎苦大仇深的讲了足足半个时辰。
王鼎好不容易讲完了,祖修璇叹了一口气,公事公办的说道:“王掌门口才了得,只不过当时清理本州妖修的事情,都是行的正道,也许是因为这翼影飞云鼠一族中确实有一些伤天害理的情状,大家不知道罢了。既然话说到这一步,回头请烈火城查证一番就是。”
孟冠宇松了一口气,祖修璇到底还是个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要是换成个小人,这会儿早就趁机把烈火城整死了。
他起身先给七柔子鞠了一躬,然后顺势说道:“此事老夫并不知道详情,遵照盟主的钧谕,我马上联系弟子彻查,事后烈火城必定给道长一个交代,如何?”
王鼎听得微微一笑,话说到这一步,翼影飞云鼠一族是必定得救了,但是眼下自己大占优势,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再进一步?
他开口对华阳子说道:“前辈,此事原本是七柔子道长的私事,我们不该过问的。但是依我看来,烈火城行的是不是正道,反倒是有待商榷的。”
这番话摆明车马,矛头直指孟冠宇,然而王鼎用的是陈述句,没有留给华阳子更多的话题,这位元婴老祖笑了笑,也没有接话。
孟冠宇却急了。
他见过元婴一怒,知道元婴老祖是不能得罪的。念起则金丹消陨,怒生则血海翻涌,有的金丹修士经常故意引得元婴老祖生气,对方不是泥捏的,听到生气处,不闻不问,直接来个快意恩仇,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他心胆俱裂,大声道:“王鼎!你岂敢这么说话!不要仗着你带队剿灭了魔修,就肆无忌惮!我.......我.......!”
他“我”了半天,却对上了王鼎的一双朗目,神目如电。
王鼎凌厉的审视了他一眼,仗着决仙门的赫赫战功,极为果断的说道:“我要你释放翼影飞云鼠一族,我要你把你烈火城吞并的小门派都放出来,泗星河的商道通往各州,你烈火城何德何能一家独占?我给你......”他回头看了一眼华阳子,见这位元婴老祖目光空灵,似笑非笑,心里更加笃定,“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这些事情都要处理好!不然的话,你烈火城罪在不赦!”
孟冠宇暗暗咬牙,气的牙根都咬出了血,心里想道:“这小子仗着他和七柔子关系近,七柔子又有元婴老祖赏识,竟然众目睽睽挟威要挟!眼下当着元婴老祖的面,我不答应,王鼎再来个添油加醋,一个不小心惹得这位老祖生气,也许就身死道消了,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烈火城这些年已经吞下不少了,吐出来些有又何妨?”
他脑海中飞速计算,把烈火城这些年的巧取豪夺的收益全部计算了一遍,然后露出田间老农一般诚恳的表情,说道:“王掌门说的极为有理,翼影飞云鼠一族,本座现在就可以传讯释放,他们一应损失,全部由烈火城赔偿,另外为表歉意,烈火城再送给翼影飞云鼠一族三千万灵石,他们愿意的话,还可以送一些地方,让他们重建家园,以后两家世代交好,永不相负。”
“至于王掌门说的生意和小门派,烈火城也绝不纠缠,生意人愿意和谁做生意,就和谁做,小门派愿意去留,也都随意,一切自由。”
祖修璇诧异的看了王鼎一眼,想道:“这就做成了?”
她想要削弱烈火城,想了足足十年,却一筹莫展,没想到王鼎一言而决,不由的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