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咆哮道:“住口!住口!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们一日迎不到大师兄,就一日不走!除非你们把我王鼎杀了!还看着我干什么!散了吧!”
他第一次发怒,极为骇人,要知道他平时已经不怒自威了,这次七情上面,含怒咆哮,即便是胆子最大的皮星剑都,都低下头不敢看他,何况其他人?
慑于王鼎的怒火,以及秦星伦确实让人感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整个决仙门此时彻底陷入停滞,上上下下都和王鼎去找秦星伦。
于情于理,没有人愿意违抗王鼎,他这段时间把门派治理的井井有条,若是他不主持门派,决仙门一定更糟,何况他又是想寻找为了门派而牺牲自己的秦星伦呢?决仙门就此陷入停滞又怎样?
所以决仙门弟子受了代掌门的一通火,却更加敬重王鼎了。
翌日,王鼎带着人手和江星夷一起离开,他终于冷静了些,一边赶路一边对江星夷说道:“星夷师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大师兄一定没有死,你相信吗?”
江星夷如何能知道?但是他知道王鼎对这件事情太重视了,只能点了点头。
王鼎看他点头,精神一振,欣喜道:“十个月了,我们当年过来一路跋涉,也就用了五个月,我想,大师兄就算身上有伤,这会儿也该走了一半路程了吧?等他到了寒鸦山脉,这里道路崎岖,多有不便,说不定反倒会出事。我昨天想了一遍,不如我们先去等他,到时候带他一起返回门派。”
要是秦星伦真的死去,又没有消息传回,王鼎言出必践,极有可能会等个三五十年,那决仙门的走向就实未可知了。
但是老天开眼,秦星伦真的没有死,而且,他确实已经远远的能看到寒鸦山脉了。
自打从那处天坑爬出来,秦星伦昼伏夜出,不敢走大路,以免被人认出。
他受伤太重了,一身的先天灵气都被那歹毒的大阵吸干,肺脏又被毁坏,不能产生新的先天灵气,全靠天一归元剑的归元之效,不停的给他补充灵气,维持着最后一线生机。
只需要灵气一断,他的全身就会瞬间停止工作,整个人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必定气绝而死。
饶是如此,他一路上用右手紧紧扶着天一归元剑,伤势也还是更加恶化。
天一归元剑的灵气只能维持他勉强不死,作为灵气运输通道的整个右臂,饱受灵气运转,因为秦星伦伤势太重,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寸寸坏死,化为黑色,看起来像是枯树枝一样。
全凭秦星伦过人的意志,这右臂死死的攥住天一归元剑,就是不松手,最后竟然和剑身连成一起了。
身体情况已经如此差,路上的情况还更难。
一开始,有散修劫匪在大草原上横行无忌,打劫来往商人,连凡人也不放过,秦星伦为了躲避,几次埋头藏在粪堆里,才逃过一劫。
后来,烈火城派出修士部队日夜不停的清剿匪徒,情况才得以好转。但是秦星伦害怕被烈火城认出来,于是只好放弃了铺就的道路,选择在田野间跋涉,行路更加艰难。
他一路上没有干粮,只能吃老鼠,吃树皮,吃马粪,吃尸体,喝露水,喝马尿,甚至喝老鼠的血。
辽阔天地间,这位决仙门的掌门以惊人的意志,拖着半死的残躯向门派移动,他想念自己的门派,想念自己的师弟,想念自己的妻子,他不愿意就这么死掉。
一开始,他麻木的吃老鼠,喝马尿,那痛苦令他几乎想一死了之。
后来,一股温情占据了他的心头,他想着自己总有一天能再见到蔡灵霏,能再亲亲她的脸,能再回到决仙门,看王鼎和皮星剑针锋相对,看皮星凝和江星夷青梅竹马,要是能亲眼看到决仙门走出樊笼,那真是死又何妨?想到这里,他竟然对什么都甘之如饴了。
走!走!走!决仙门的前掌门心意坚决!
近了,又近了,寒鸦山脉离他越来越近,他终于看到了平原的尽头,看清了寒鸦山峰的瘴气,他的双手扭曲变形,肺部受伤,五脏几乎全部毁掉,脊梁骨都被吸弯了,整个人都是佝偻的,但是这一刻,他却觉得寒鸦山脉是那么小,仿佛自己一步就能跨过去,下一秒就能回到自己的门派。
王鼎和江星夷只等了一周,就看到了大师兄步履蹒跚的样子。
“大师兄........!”
决仙门的同门,一起跟着王鼎,向着那道身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