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宋冯此人留不得,必须得杀了!
宋冯也不是个傻的,宋与夷登了基,就凭他这身份,哪怕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怎么办?跑了呗。
于是宋冯带了几个心腹侍卫,从宋国国都商丘一路北上,途中遇到各种或明或暗层出不穷的刺杀,身边侍卫们折得一干二净,他自己也走投无路,最后,遇到了郑寤生的车队。
或许这就是,天不绝人路。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郑寤生唏嘘地叹了口气,好言安慰道:“宋公子不必忧虑,既然遇上我郑国王室卫队,暂时的安全自然是无虞的。孤即将回新郑去,宋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与孤一同去新郑?”
宋冯诚恳地道了谢。只是去新郑的话……
“或者宋公子想去吊唁吊唁天子?”祭仲不温不热地说了句。
宋冯脸色一僵,惨然道:“久闻新郑繁华热闹,却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如今得郑国君好意想邀,冯不敢推脱。”除了答应郑寤生,现下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他本意是去投靠天子,可是天子已崩。再说,哪怕天子在世,一个自顾不暇的天子,又能帮到他什么呢?还不如郑国,即使宋国大军来袭,至少能挡上一挡。
只是,如果宋与夷真的大军压境,郑寤生会把他交出去吗?
这事儿不敢往深处想。
郑寤生只是邀请他去新郑,可没给过他任何保证或者承诺。
再说,他们两个萍水相逢,一个是万人之上的国君,一个是卑微落魄的公子,可说是云泥之别,他凭什么指望人家呢?
想到暗淡无光的未来和毫无期待可言的前程,宋冯心里一片茫然,本就迷茫不安的眼神此时更是消沉了几分。
“如此甚好,孤便不打扰宋公子休息了。”郑寤生说完,和祭仲下了马车,回到王车上。
“王上带宋冯回去,无异于带回了个烫手山芋呀。”祭仲笑了笑,狡黠的桃花眼勾起。
“那孤怎么办?把他留在这里等死?”郑寤生十分光棍地摆摆手,一副坦坦荡荡、大义凛然的模样。
祭仲心道,就你这小子那一肚子的坏水儿,心里弯弯绕绕,心眼多得数不过来,装什么好人?心里吐槽明面上不敢戳破,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耻,他恭敬道:“宋与夷定然恨死了宋冯,若是宋国国君逼迫王上交人,王上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不给。”
……
祭仲心里嗤了一声,觉得郑寤生这脸皮愈发厚了,厚且无赖。
当然知道你不会交出去,问题是,你怎么拒绝呢?
郑寤生一抬头,对上祭仲略含幽怨的无语目光,语重心长道:“爱卿,至于怎么回复宋国,就是你该操心的事了。”
……祭仲想把手里的热茶泼他主公脸上去。
到了新郑,郑寤生将郑宫中一处幽静的宫殿拨给宋冯住,一应物品和若干宫人流水似的往里面送,郑国公子什么待遇宋国公子就什么待遇,还特地拨了二十多个侍卫前去守护,划了五六个美人前去侍奉。要不是宋冯进出自由,旁人都要以为宋冯被郑国君软禁了。
过了两日,祝聃也领军回朝。
老将军发白的须发飘扬在空中,豪情万张,见了我主国君,喜笑颜开,精神爽朗。
卫**队在卫郑边界上不安生,抢了郑国的粮食,郑国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转身便抢了一波卫国的粮食。
祭仲算是看明白了,郑寤生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也就殷澈那傻丫头,一天到晚围着郑寤生转,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
偏偏郑寤生还不嫌事大,修书一封专门派人送到卫国,呈到卫国君手上,和信一起到卫国的,还有郑国从卫国抢回来的几十车粮食,外加郑国自己送过去的十车粮食。
信中郑寤生先诚恳地道了个歉,然后表示手下兵士脾气暴躁,一时按不住做下此等有辱身份的事情,卫国只是一时粮仓羞涩,找郑国借点粮食渡过危机又怎么了?郑卫世代相邻,乃兄弟之国,理应友好互助嘛!手下人真是不懂事!他大度地表示,郑国被抢的粮食呢也不用卫国还了,同时呢,我郑国不仅将卫国的粮食还回去,还大方地送你们十车粮食渡过难关,不用感恩戴德,记在心里就好。然后顺便提了一句,前面郑卫之间的战争费用,卫国作为战败的一方,是不是该结一结了?
卫国国君卫完接到这封信,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好,颤抖着手拆开一看,手颤抖着颤抖着,就没停下来,直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气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