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老弟是不是觉得老夫已然错失了良机?”
“不敢,家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是区区一支骑军可以逆转的。”
老家主却笑了笑说:“错便是错了,也不是不能承认。不过,我们就要有骑军了。”
“骑军?”
“一支不下五万人的骑军,都骑最好的关外骏马,可以接连几天几夜奔驰不休,精通骑射…拓拔老弟以为如何?”
拓跋有些动容:“五万人!?”
五万人的关外骑兵,这是一支足可以横扫关内的力量。
“今天早晨,五部索伦日逐汗的使者派人来跟我接头了,他带来了索伦诸部的手信,我们双方愿意互换人质,歃血为盟。
乌吉延部的九帐兵马、关外最强的骑兵,从此就是我们百里氏的朋友了!”
“与关外索伦诸部订盟?”拓跋完全愣住了。
“难怪拓跋老弟你会惊诧。关内和关外人,是世世代代的死敌,关外的门不对关内敞开,从世祖皇帝开始算有五十年,从前明开始算有几百年,等这个消息传到神京去时,真不知朝堂之上会是个什么情景。”老家主冷笑,“不过,老夫可不管京城的衮衮诸公怎么想,任他疑心,任他弹劾,任他眼红,谁也毁不了这场南北之盟!一切都已经妥当,只差最后一步,打开关内关外的大门!百里氏能否在这场角逐当中胜出,也该开始了…拓拔老弟不为老夫高兴么?”
拓拔一振战衣单膝跪下:“拓拔虹恭喜家主,愿为家主……”
老家主却挥手制止了他:“拓拔老弟要为老夫赴汤蹈火、出生入死么?老夫可没有这个意思,老夫要倚仗拓拔老弟,成就百里氏将来万世的功业,怎么能让拓拔老弟做那出生入死的勾当?老夫所要的,只是让拓跋老弟带上我百里氏的军旗,北上关外与日逐汗订盟…拓跋老弟,这可是南北之盟的第一功啊!”
拓拔虹却没有回答,他像是呆了一样。
老家主皱了皱眉头:“怎么?拓拔老弟莫非不愿?”
拓拔虹全身一震,像是从梦里醒来,急忙跪了下去:“拓拔不敢,拓拔为老家主效命,明知万死,也绝不推辞!”
“起来,起来。”老家主恢复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拓拔老弟言重了…老弟到我榆林城已有十年之久,能有今日榆林盛况,老弟可是功不可没,老夫当然清楚拓拔老弟的心意。
拓拔老弟和姬将军,都是本公的臂膀,缺一不可,还希望你们两位大才能够尽弃前嫌,同心协力啊。
最近常有些小人在朝堂上多嘴,拓拔老弟可不要心存疑虑,拓拔老弟虽然出身北地,长于草原,但是老夫从不以蛮夷相待。
以拓拔老弟气度人品,即便关内世家,也不过如此……”
老家主挥着袍袖,侃侃而谈,却没有注意到拓拔虹始终跪在那里没有起身,他的指甲抠在云石的石缝中,抠得“咯喇喇”微响。
“诸事我都已经为你备齐,你还要什么,尽管向百里氏开口即可。
老夫在榆林城日日北望,等待拓拔卿归来的好消息!”老家主终于想起要扶起拓拔虹的时候,拓拔虹已经在那里跪了许久。
“家主,拓拔还有一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咱们是好兄弟,有什么不可说?”
“按照关内铁律,私结蛮夷为好乃是叛国重罪…虽然我百里氏能够领袖开国元勋一脉,可是家主还是要提防京城当中有小人借机作祟。”
“呵呵呵呵,”老家主笑了起来,“拓拔老弟,你对关内的了解终究还是隔着一层啊。若说真是私通北部,辽东镇的李家、蓟州镇的徐家,哪一个不比我们陕西百里氏更有地利之便?而诸家诸侯的动静,又真的能瞒过京城的耳目么?我们这次这么做,京城里保管有人在看着呢,不过皇室是不会来阻拦我们的,这个我可以向你担保!”
远处高阁上传来悠长的云板声,太阳西坠,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傍晚。
侍女捧着傍晚时候用来焚烧的香木经过房间之前,遥遥地看见拓拔虹,单膝跪地向这位老家主行了大礼,老家主上前挽起他,牢牢握住他的手,似乎满是企盼。
对方的忠心,他丝毫不怀疑,毕竟这是自己挑中的孙女婿。
不得不说,符氏家族的所作所为都让他吓了一跳,人都说枪打出头鸟,可符克文这只出头鸟,似乎强得太过分了一点…朝廷现在居然敌不过对方。
莫非…他也相信那个“天下将乱,兴兵者尽为王”的谶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