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出克刚踏出帐篷，正好看见大合萨挽着格凝苏玛的手进了大帐。

留里出克目不转睛地看着格凝苏玛，对方却没有抬头看他。

悄无声息地两人擦肩而过，少女进了金帐，留里出克转过头，迎面对上了迎过来的留里什。

“古赫看起来像是比之前要好些了。”留里出克在留里什耳边低声道。

比里什也压低了声音：“我们要不要把那件事跟日逐汗先说一下，告个罪？反正乱军之中，也不是堂叔和我的错，日逐汗也不会太怪罪…若是由她自己说给日逐汗听，只怕日逐汗还会有些怪我们。”

留里出克摇了摇头：“她不会说的……”

“堂叔怎么知道？”

“我只是这么感觉。”

留里什低低笑了起来：“我们表兄弟姊妹七八个人里，从小就是这个小苏玛最活跃，但也最冷静，我们几个表兄弟，谁也不清楚她想的是什么，想不到堂叔竟然能看清楚她的心。”

留里出克点点头：“你没看见那天她的眼神么？你这个表妹，现在心里想的也许是要杀了那些劫掠的人吧？对于想杀了你的敌人，你不了解对方，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小苏玛？”比莫干失笑，“堂叔过虑了，她从小便有心疲之症，弓箭刀枪都提不起来，性子又比较软和，连只小羊都没有杀过…要说别人想杀了堂叔，我都认，但她是不会有这个心思的。”

留里出克也笑：“只是那么瞎说着玩…对了，留里什，你觉得日逐汗很宠爱古赫么？”

留里什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这可看不出…不过小苏玛她一直身体不好，一直跟日逐汗住在一起，日逐汗对她喜欢得多些，可能是有的。”

“会不会日逐汗心里想的还是把那件东西交给古赫来保管呢？”

留里什呆了一下：“不会吧，日逐汗不会犯糊涂的，怎么会把那样重要的东西传给一个生活自理都苦难费劲的女子呢？”

“我也觉得不会…”留里出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可是为什么先汗当初坚持一定要把古赫送到黑水部去休养呢？黑水部，那是先汗从小长大的地方；庙街的林海雪原，现在的乌西台部，是曾经养育了先汗的土地啊！”

然而，这段对话，早已经被人所听见并记住了。

……

格凝苏玛跪在下面磕了个头，起身低头站着。

车里虎斜倚在坐床上，点了点头。

似乎是分别了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不知道从何说起，这对名义上的兄妹两个现在都沉默着。

大合萨觉出了白金大帐里有些难堪的沉默，挠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也没有办法。

“苏玛，听说你之前受到了惊吓，多年的老毛病都犯了…如今总算是大好了。”良久，还是车里虎打破了僵局。

“谢谢阿浑请来名医救治我…”格凝苏玛如此说着。

“你既然有了离家的想法，再住在金帐里就不该了，先汗当年让东珠夫人的母亲做你的养母，她当年亲手接生的你…除了苏丽尔以外，是最爱你的女人了，虽然她现在早已经不在了，不过你住在格黎将军的帐篷里，有什么缺的…就告诉阿浑。”

“谢谢阿浑，他们都对我很好，什么也不缺。”

“你昨天大病初愈，听说巴图鲁寸步不离地照顾你，现在可好些了么？”

“都好了。”

又是漫长的沉默，大合萨看着车里虎扶在矮桌上的手动了动，似乎是想招这个妹妹到自己身边来坐坐，却终于按了回去。

“那你下去歇息吧，有巴图鲁亲自照料，想必是不需要我操心了…”车里虎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丝倦意。

格凝苏玛此刻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美丽的脸颊上多了几分坚毅。

“古赫，跟阿浑拜别啊…”大合萨急忙上来打圆场，“马上回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