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哪听过…”
“快请。”最终还是美妇人发话了。
这时候他想起来了,乌吉延部,便是盘踞在乌苏里江南部一带的那支鄂伦春部族,其首领乌吉延一向与索伦诸部若即若离,最多的联系只是向这里供貂,今日怎地巴巴地派人到这里来了?
妇人做好了决定便起身,临走前还瞟了老托雷一眼,饶是他已经与她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之久,这一瞥还是叫他有些魂不守舍。
车里虎走进来了,这是一位身材异常雄壮的鄂伦春汉子,年约二十三上下,一副林中常见的男人面孔,时时透露出精悍的模样。
两人不痛不痒地寒暄一段时间后,老托雷说道:“乌吉延部的鲁埃尔冒着酷暑和蚊虫的侵扰,从几百里以外的地方来到鄙处,可是有事需要本汗帮忙?”
车里虎脸色一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汗,您可知晓最近在我部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何事?与我有关吗?”
“自然与大汗没有直接关系,不过却与大汗属下的部族首领克乌西台有关系。”
“啊?克乌西台那里?他得罪你乌吉延部了?如何得罪的?”
“不是,大汗,难道您还不知晓,乌西台部的这位洪台吉要强娶索伦南部三大哈拉达之一,萨乌节的长女布青娅?”
“强娶?布青娅?”,这下老托雷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想娶就娶嘛,区区一个小女子,有何紧要?你回去告诉你部哈拉达,可不要为了一个小女子坏了部族的大事!”
“不是!”,车里虎本就没抱希望,如今听到托雷和稀泥,心中更是大怒,声音明显大了起来,这下托雷才意识到他刚才所说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他说出此话只是一个引子,找自己肯定有别的事。
此人终究还是一方豪强的儿子,虽然不是亲儿子,但也须臾不可得罪,于是他堆起了笑脸,“哦,勇敢的鲁埃尔,本汗今日有些倦怠,言语中冒犯之处尚请见谅。”
“不过克乌西台要娶布青娅的事与你有何关系?乌吉延他自己怎地不来见我?”
车里虎由于许久,脸色也不停变换着,“大汗,我不是为哈拉达而来的,是为我自己而来的。”
“哦?”
“大汗,我父膝下也有一女,生得粉雕玉琢,年方十五,经过萨乌节一事,旁边的小部族都是人心惶惶,我……,唉,听说大汗长子年过二十,身边还是空着,若是大汗愿意的话……”
老托雷一下便明白了车里虎话里的意思,这是被克乌西台给吓坏了,生怕自家的也被他瞧上了,故此赶紧四处找人要给自家女儿找一个好人家,自己身为索伦人的大汗,长子年纪轻轻,苏丽尔死后却一直没有续弦,可不是一个上好的结亲对象嘛。
不过先不管自己儿子大托雷同不同意,自己若是轻易地答应了车里虎,今后还如何在索伦人中立威?就算要答应,也得往来几个回合再说。
“咳咳”,他轻咳一声,“兹事体大,自然也是一件好事,难得哈拉达派鲁埃尔做说客,亲自前来说项,不过尚要相询于小儿和苏丽尔,要不您先回去,等有了消息本汗会尽快派人知会于你,你看如何?”
车里虎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不过自己是求人在先,人家也没说死,自己又不是能说会道之人,嘴里嗫嚅了几下便朝托雷拱了拱手,出去了。
“怎么样?”甄应辂走到车里虎身旁。
“已经将他们迷惑住了…你那边的人质怎么样了?”车里虎问。
“早就已经打包了,咱们现在就可以走。”甄应辂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当中。
车里虎掀开车帘子一看,果然看见托雷的那位新苏丽尔正安静地闭上眼睛,香香甜甜地睡下了…
“托雷会上钩吗?”
“会的,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我也不方便告诉你,这是关内皇族的机密。”
“明白,我心里有数…”
虽然手段是极端了点,但是确实会很管用,毕竟甄应辂还很贴心地把小托雷也一起照单全收了。
这下子,乌吉延部握住两个筹码,必然就会把托雷部给拖下水来,只有大家都参战了,这游戏才能继续玩下去。
……
与此同时,布拉格部的哈拉达萨乌节也在为自己的独女布青娅的那桩事情发愁,若是没有发生克乌西台强行求亲的事,他倒是想将对方嫁给乌吉延部的车里虎来亲上加亲,不过发生强娶之事后,乌吉延部的前途便不可预料,一旦事有不济,再把闺女嫁给车里虎便是祸事上门了。
想来想去,他还是出门了,他要去给女儿争取一个更好的夫家。
不过他尚没有成行,又一场夏季的大暴雨不期而至。
看着这瓢泼大雨,萨乌节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不但自己走不了,就连乌吉延的部族驻地也须臾离开不得。
连续两日大雨,林中的索伦部族还勉强过得去,不过北面丛林里使鹿的北山野人部落肯定挨不下去,为了生存,只有继续南进一途。
南进,说得轻巧,首当其冲的便是乌苏里江定居的八部,届时又是一番刀光血影。
萨乌节的一颗心不禁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