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是典型的中式院落,除了没有用砖瓦,其它地方也没什么两样,两进的布置,前院依旧在叮当作响,后院却是一片宁静。
这日,久违的太阳出来了,不过在外面依旧待不住,后院最大一间屋子里,正中却有一道黑黑的铁皮管子架在地上,管子一直通到屋外,连着铁皮管子的是一个炉子,炉子上架着一把黑乎乎的水壶。
炉子周围铺着一层厚厚的松毛,松毛上盖着鹿皮,此时炉子旁边正坐着两个老人,都约莫五六十岁。
两人都是汉式打扮,挽着发髻,不过一人身上穿着薄褂子,面容慈祥,此时正抓起水壶将它移到地上,然后用火钳将一块黑乎乎的煤球加了进去,随即将水壶架上,将炉子的火门封上。
由于炉子的存在,屋子里的气温顿时比外面暖和太多,水烧开之后,那老头便起身拿起两个瓷杯泡了两杯茶。
做完这些,这老头便盘腿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铜质的烟袋以及一个小布包,打开包了数层的布包后,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些切得细碎的烟丝放到烟锅里,用火绒点燃后美美地吸起来。
另外一个老头也是须发花白,不过却是一脸清癯,他的右眼帘下面隐隐有一道伤疤,原本正在火炉边上闭目养神,此时闻到了烟味,倏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对三角眼,精光四溢,估计此老年轻之时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油迹斑斑的棉袍,棉袍还是对襟的道袍形式,他眯起眼睛看了那老头一眼,“老刘,你这烟丝竟然还没用完?”
“嘿嘿”,那老头笑了一声,“不怕,有甄提督在呢,抽没了他会去帮我置办…”
“哼!”,那老道听到“甄提督”三个字哼了一声,“他对你倒是挺看重,还愿意折节下腰。”
老刘依旧笑嘻嘻的,“老玉,你如果想吸,我也可以帮你置办一套行头…”
原来这两老头都是中原来的,不过那穿薄褂子的老头俗称“老刘头”,那老俗称“老玉头”而已。
老玉头一听此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去年这时候你那烟锅没磕干净,差点遭了火灾……”
老刘头也笑道:“咱俩大哥不用说二哥,你帮着甄提督那等大人物做火药,今年上半年的时候也不是差点将这屋子掀了?”
“你……”
说起来这两个老头,都颇有些来历。
老刘头原本是山西大同镇的一个铁匠,被朝廷分配到漠北,辗转来到了乌苏里江的霸主乌吉延部,在乌吉延部哈拉达手下做工匠。
三年前老刘头发了一场疾病,眼见得要一命呜呼了,乌吉延生怕是传染病,赶紧将他丢在乌苏里江北面的荒地当中让他自生自灭。
在他奄奄一息时碰到了甄提督,在甄应辂的精心救援之下竟然侥幸将他救活了,后来又说和了一个寡妇跟了他,如今老刘头可是儿女双全,那寡妇的儿子也跟着他打铁、做木匠活计,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
乌苏里江一带,煤、铁原矿石都不缺,在老刘头的指点下,乌吉延部让族里十几个半大小子跟着他学着打铁,如今部落的铁器倒是异常富足。
不过老刘头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凭着自己那几下是打制不出那样精致的长刀的,那还是因为甄提督告诉他新的冶铁法子,后用上了新的铁料打制的,如今族里的精壮用的都是长四尺、刀柄一尺、用“包钢”技法打制的唐直刀,这在关外可是稀罕货色,目前也只有乌吉延部能够打制,因而在索伦八部当中,乌吉延部成为了最富有的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