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空荡(2 / 2)

于他吻中失守 向笛 0 字 2021-04-18

江意禾声音柔了柔:“……赶紧回来吧。”

挂掉电话后,林夭想往前走过斑马线,而绿灯却在这一瞬间跳转,红灯点亮。

汽车对她鸣笛。

于是她探出去的脚又收回。

到底还是站在了原地,陷入茫茫的困境之中。

林夭望向路边汽车的车窗,倒映了伤痕累累的脸。

有些肿,擦伤和指甲划痕落在两侧。

在医院的时候处理过,短暂的时间里不会消。

她随手拨弄了头发,轻轻遮掩了,勉强能看。

回去之后大概要找个借口躲在房间。

晚上七点左右,林夭打出租车到了别墅区门口,一辆辆认识的不认识的豪车排队进小区。

出租车司机直接在门口把她丢下,“姑娘自己进去吧,这样的小区进一次好多手续,太麻烦了。”

林夭下了车。

在门卫那里登记了身份证,漫步进去小区,走在弯弯绕绕的山道上。

那些车全是去江家的,连绵停了一路,下来盛装打扮的人,或文质彬彬或娉婷端庄,保镖簇拥着。

欢声笑语被风带来,又散去。

小提琴和钢琴合奏的声音隐隐绰绰,似有若无。

林夭看见一个面容俊秀,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她面前下车走过,一袭香槟色礼裙一角跃过眼底,脚腕纤细踩着精致小高跟。

端庄清丽。

雨后的天色萧索,带点儿冷清寥落的凉。

林夭脚步停在榕树下,拢着手臂侧过脸去看。

女人笑得儒雅温和,被江嘉屹迎接过去。

今晚江嘉屹穿了正黑的西装,身形挺拔修长,衬得他眉眼深邃如画,风度翩翩,矜贵而赏心悦目。

“好久不见。”

两人淡笑着站在门口一侧,在人来人往中细聊起来。

“我听说你的画展准备开到英国了,张远方跟我说时,我没有感到意外,前几年评你的画作时,我就对你评价很高。”

江嘉屹立在冷白的灯光中,平静笑笑:“我也听说李小姐的评论文章写进教科书了。”

“你居然也知道,”李小姐温和笑了笑,讲话时慢而优雅,“你画展开到英国,若是有新作,我就得追到英国去了,毕竟我们这种评论员靠着你们这些画家吃饭。”

……

他们聊了很长时间,从莫奈聊到梵高,从过往的美术史,聊到现在国内的油画发展前景。

偶尔提一两句经济的影响,又谈到各国惊才艳艳的油画家新生代。

林夭手揣进衣兜,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开烟盒,又合上,茫茫听着,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她想点烟,到底还是克制了,任由风吹来,稍微吹乱了头发。

发梢拂过伤口。

又痛又痒。

江嘉屹就在她眼前几米之外,双手插进裤兜,闲散站着,讲话时微微低了低头,迁就女士。

身影在灯光下拉出很长很长的影子,几乎斜到了她眼前。

这个人,她似乎得到过,又从来没有。

林夭指腹摸了摸碎了屏的手机,掏出来打给了杨塑。

“怎么了?放假还想着工作?”

林夭卷了卷榕树垂下来的须,卷在手指又松开,被她无意扯断了几根,“嗯,你真得给我加工资了杨哥。”

她说完,缓了一下又问:“出差地点想好了没?”

“想好了,去拍拍沙漠怎样?月亮泉,旅游景点,就是有点大众怕你看不上。”

林夭笑了笑,“挺好的,天高地辽阔,不是净化心灵吗?什么时候去?”

“怎么了?这么着急?”

“散散心。”

也躲一下人。

“下个月?”

“现在吧?过几天就去行么,工作室有订单?”

“你怎么回事?躲债啊?”

“是啊,差不多吧。”

林夭勾起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望向远方。

这里地处半山腰,一眼望去是万家灯火,天地宽阔。

楼房密集,也空荡。

空荡在她找不到落地之处。

“要杨哥帮忙吗?”杨塑声音低了下去,挺认真。

“别了,可能拖累你一辈子,到时候你该恨我了。”林夭若无其事地笑着,开玩笑的口吻。

轻飘飘的、无依处似的。

杨塑声音沉闷:“这么严重?你回海市再说。”

“嗯。”

林夭挂掉电话,翻了翻背的包。

证件都在这。

她回来就带了这么一个包,走的时候也两手空空,倒也没什么牵挂,只是可惜了没能陪江意禾过一个完整的生日。

回了回头,看一眼这座半遮掩在山水之间的巍然别墅。

她把手里的榕树须松开,漫步朝离开的方向而去。

欢笑低声渐渐远了,远到不属于她的范围。

林夭用手机给江意禾发了短信,找了工作上的借口离开。

江意禾并不那么高兴,忙中抽时间特意给她打电话。

“我总觉得你有事。”

“真没有,只是忙,别担心了。”

林夭低哑了声音:“对不起,没陪你过生日,连一顿饭都没吃成,我送不起什么好的礼物,给你买了条对你来说很便宜的手链,别嫌弃,我到海市给你寄。”

“我从来不嫌弃你送的东西。”

林夭笑着,“你圈子里的人给你送礼,都几位数?”

江意禾笑骂了一句,让林夭别这么庸俗,又说浪费了找来的几个青年才俊,可惜了。

聊了几句,江意禾也忙着应酬客人,匆匆挂了。

林夭徐缓地走向夜色,忽而觉得轻松了。

不远处,身影晃过江嘉屹的余光,他后知后觉地回头,只看见一个清清冷冷的背影逾行愈远,渐渐被夜色淹没。

他微皱了眉端详着,片刻后低眼看了腕表。

林夭还没回来。

“江先生……”有客人走来跟他寒暄,顺手递过一杯香槟。

他接来,又回了回头。

一片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