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肯定会有不少人而战死。所以我们若能争取一个朋友,就能相应减少袍泽们的死亡”。张辅说这话时,是带着遗憾的。
与张辅相识多年,王友能猜到张辅现在这遗憾,源自殿下与老将军的交谈,没叫上他。王友也自命不凡,但王友若是张辅,他绝不会因为此时殿下与老将军没叫上他去议事,而心生遗憾。
“或是自己出风头的欲望,没有张辅高;或是对于军政,自己没有张辅这么热衷;或是自己的权力欲望,低于张辅”。王友这么想着。
“多一个朋友,就能少一个敌人。殿下与父亲自能想到,倒也用不着我去提”。张辅闷闷不乐地说。
“哥,你也别着急。日后,你要是指挥了一场二十万人以上的会战,你就能得以去议军国大事”。王友开解地道。
见张辅不说话,王友又道:“就大明我们这些年轻一辈,我敢肯定,哥是第一个能去议军国大事之人”。
刚才张辅的沉默,是因为王友道破他的心思,让张辅有些无言以对。因为就此承认,对自认为自己极为谦虚的张辅来说,觉得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但矢口否认,又让张辅不屑为之。
不过张辅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开口,王友还会说出让他更无语的话。
张辅点了点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准备好好想想,怎么将完成战斗最后收割的盾阵,成为五军营的一部分”。
王友离开之后,张辅并令亲兵端来两斤牛肉干与两斤烈酒进账。
几碗烈酒下肚后,胸腔中生出的酒意,就让张辅抛却了之前的烦心,而专注到五军营之上。
在大漠交战,骑兵与火器兵的相互配合就够了,因为对方是机动性很强的骑兵。除了本来就想投降,那些非重伤的骑兵,听到撤退的军令,不可能还会待在原地等着被俘虏。所以以步兵为主的盾阵,在大漠压根没有存在的价值。
但若是在南方,对阵缺少机动性的步兵军团的话,盾阵就很有存在的价值了。
张辅在开平五军营驻地,陷入思索之时,远在金陵的平安,同样也在一个人想事。
在自己府邸书房的平安,正在回想自己在甘肃之时与曹国公的交往。奉张玉之命,协助李景隆在陕西行都司消除秦王的影响,在这个过程中,透过曹国公,让平安看到了另一种处理问题的手段。
也许行都司那些桀骜不驯的军人在京师,会对李景隆做做样子。但在行都司,绝大多数的军官对曹国公,平安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尊重。
尤其是之前与秦王关系不错的军官,得知李景隆是奉旨在行都司消除秦王的影响力后,这些见惯生死的军官们就自然而然地抱团了。
他们当面对李景隆的明嘲暗讽,还是轻的。平安记得有一天,他与曹国公在路上,突然有冷箭向曹国公射来。若不是紧随着曹国公的亲兵用身体挡住冷箭,曹国公当场就交代在那了。
换做其他人,胆小的,有可能吓得从此不敢出门;胆大的,定会对冷箭之事去详细调查。但李景隆在第二天依旧出门的同时,似乎忘了他昨天差点被冷箭给交代之事。
行都司那些并非秦王嫡系的军官,见曹国公如同往昔地来到行都司。不少人都如平安一样,觉得李景隆挺不简单的。
一位平时众星捧月的世家贵公子,能在明嘲暗讽之下,把住自己的心态,本就少见。又看到昨日遇刺,今日还能云淡风轻的曹国公。这些军官就更确定,曹国公肚子中有货。
再加上陛下在洪武三十年四月九日,敕令燕王在甘肃,于张掖、酒泉、额济纳这三地的交汇之处筑天城。这些军官哪能不知道,陕西行都司日后就归燕王管了。
又认为母妃被当今圣上赐死的新任秦王,很难再有其父之势后,这些非秦王嫡系的军官,便渐渐对曹国公热情起来。
有了多数人的帮衬,李景隆很快就将陕西行都司那些忠于秦王的军官,一个接着一个地派去新筑天城。
兵不血刃地解决陕西行都司之事,李景隆不但得到燕王的感谢,更是得到圣上的赞许。
再次与曹国公一起回到京师的平安,因与李景隆患难与共的经历,平安更是看出李家在京师不容小视的实力。
尽管平安知道李景隆确实与太孙关系不错,但在圣上尚在的今日,除了那些皇子皇孙之以外,哪个在明面上,不是对太孙毕恭毕敬?
再加上李景隆的谈吐与风度,一直给平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知道曹国公与太孙、燕王都有交情的平安,在此刻决定,日后可以与李景隆交往。
因此,李景隆与平安的关系,也就日渐一日地深了起来。
年底之时,平安得到消息,曹国公派去修筑天城的军官。除了放冷箭的主使,被张玉当时就用王命旗牌斩立决后,其余之人在燕王手下都过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