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回到自己屋内,向妻子微微一笑,便道:“我去找文弼,待会再回屋”。
吴倩正想点头,在想到小姑子此刻应与文弼同室,并莞尔地说:“是不是先梳洗一番?与文弼说话,不用这么急吧”?
李远闻此,略显尴尬一笑后,便从容地坐了下来。
吴倩带着蔚州家里带过来的两个丫鬟,出去。
不久,她带着一个丫鬟与张府的一个嬷嬷,分别端着热水等梳洗用品回来。
精心为丈夫梳洗中,见到之前另一个丫鬟桃花回到屋,吴倩便加快速度为丈夫梳洗。
因张辅的房此时已门窗皆开,所以李远在远处就嗅到了屋内传来的檀香气息。
难道文弼想学书里的儒将做派?李远心中虽有事,但还是生出些啼笑皆非之感。
主要是张辅在李远心中,是那种年少成名、飞扬跋扈的印象。与书中儒将的形象,太不搭了。
但看到迎出来的张辅,他眉目之间之前的凶悍之气不但比之前少了许多,且还多了些前所未有的柔和。在想到昨天燕王的赐婚,李远就全明白了。
既是题中之义,李远并将刚才分散出去的心思,全用回到燕王召见之事上。
两人在饭桌上吃了会菜。
觉得文弼应该吃饱,食之无味、但担心自己不吃,文弼也不会吃、只得咽下去不少的李远直接地道:“殿下希望我能邀请老父亲生前那些袍泽来北平,参加文弼与丽质的婚礼”。
“既然殿下只是希望,就看哥哥怎么决定”。张辅道。
李远微微一怔,问道:“文弼怎么想呢”?
张辅吃了口菜,回道:“这事,丽质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若哥哥想知道,我待会就去问丽质”。
“不用了”。李远说完,喝了口酒。
“好”。张辅觉得邀不邀请岳父老袍泽来参加婚礼,大舅哥李远才有决定权。丽质在李家只是女儿,在张家才是说得上话的媳妇。
他开始就认为大舅哥只是客气一下,见大舅哥将客气的话收回,张辅也没有多想。本来就该如此。
李远将文弼刚刚倒满的酒,再次一饮而尽,对又在给他斟酒的文弼道:“我希望皇上之后的大明,还能继续容得下陈大人这样的官员。陈大人这样的官越多,这世间的公义也会越多”。
张辅听到此话,猜着大舅哥应该是之前被殿下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所以刚才才会问自己邀不邀请岳父那些袍泽。
张辅笑着答道:“这是皇上他老人家才能做主的事”。
见李远似乎有些失望,张辅道:“我当然希望皇上能废掉皇太孙,立燕王为太子。但若皇上保持原状,以后别的不说,咱们燕地还是陈大人这种青天能呆得下去的地方”。
看到李远不置可否,张辅笑着说:“大舅哥是不是也如外面那些人,认为燕地此刻兵强马壮,恐别有所图”?
见李远看着自己不说话,张辅见天色还未亮,道:“燕地能兵强马壮,首先是由于皇上。也只有皇上才能让北平行都司不受五军都督府管辖”
“这也是我认为皇上还会立实际掌控北平、辽东、大宁、满泾四地兵权的殿下为太子之原因”。
“再说除了殿下外,谁能让辽东、大宁、满泾三地蒙古部落与女真部落心服?这次周总兵领着宁王三卫都指挥庄得,辽王三卫都指挥卢震去平叛满泾,却铩羽而归就是明证。”
“在大宁运筹帷幄的殿下,总不会去坑周总兵率领另外两路吧”?张辅看着李远的眼睛问道。
李远虽觉得张辅此话有些冒犯自己,但张辅话能说到这份上,他自然不会去怪。
不过李远还是有些不满地道:“只有那些无耻之人,才会去如此想不断获得胜利的军中统帅。统帅若如此心胸狭窄,岂能掌握全局,焉能不断获得胜利”?
张辅也察觉到自己这话过了,他先表示了歉意,然后道:“周兴等人就是那种绝非天才,但也不是庸才的常见将领。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在满泾之地,去平蒙古与女真那些叛乱的部落”。
“至于我老父亲打战的本事,哪个将领不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李远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只有燕王才能镇得住北平、辽东、大宁、满泾”。李远不会说张老将军只是将燕王视为主公。
“我知道大舅哥是看到蔚州在防范山西,才会这么想。若我是大舅哥也可能这么想”。听到张辅这么说,李远释然了。
“说实在话,若殿下真有不臣之心。就凭大舅哥婉拒殿下的私人邀约,殿下就不是继续邀大舅哥,而是将大舅哥杀鸡给猴看”。张辅坦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