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元顺帝昏庸,看不出王保保应对我大明之策的高明。臣认为大明北伐,还得多用上几年”。李景隆侃侃而谈着。
“大军攻占大都后,徐达以汤和为先锋攻打在太原的王保保,但被王保保在山西韩店击破。若不是顺帝与太子还在内斗,若不是王保保汉人身份不被接受,元军或许能获得喘息之机”。朱元璋道。
“洪武五年,朕令徐达、你父以及冯胜兵分三路,攻打北元。但只有冯胜这路军获胜,以至北元那边有了中兴的迹象”。朱元璋接着说道。
见李景隆面呈惭愧,朱元璋接着说:“朕在洪武四年九月七日,册立王保保之妹为秦王妃;在洪武八年八月二十二日王保保身死之前,朕更是不少于十次写信劝降他。但奈何那厮,竟愿愚忠至死”。
看到皇上一脸感伤,李景隆心中可谓五味杂陈。皇上此时缅怀的,可是以少胜多的敌方大将。
“虽然朕曾说王保保为元室曹操,但朕若得此奇男子辅助,定拜他为真太师。若能如此,何愁北元以及东察合台汗国与金帐汗国不向朕称臣”?
说完此话,朱元璋又对有些懵的李景隆道:“有时你认为是假的东西,是因为你的敌人希望你认为假的。但说到底,是你并没有看清事务的实质”。
见李景隆不知所以地谢恩自己的指教,朱元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可以下去了”。
李景隆走后,朱元璋在御书案上的白纸上写到:“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写完后,朱元璋对一直在旁的提督太监令道:“明日将这字与他之前为护卫花的钱,当着所有护卫的面都给了他。来京的燕王中卫,按朕的亲卫标准发过年物资”。
待提督太监出去落实自己的旨意,一个人在殿中的朱元璋因之前向李景隆提起王保保,而想起当年与他一起打天下,今日却被他赐死的功臣们。
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并非不知道自己诛杀功臣,会有负面影响。但是朱元璋从来没忘他之所以造反,就是因为元廷有着太多目无法纪之官,而让他倍感欺压。
留着这些已忘初心的功臣是长痛,杀了这些目无大明律的功臣是短痛。更何况这些功臣已经在参与甚至挑起他皇子、皇孙的争嫡之争。
为了大明将来有更好的明天,他只能选择短痛。
大年二十三的清晨,张雨婷出门就看到因还在下的鹅毛大雪,已将王府换上白装。
张雨婷无暇细看,她这几天累得有些心力交瘁。朱玉英来到京师的当天晚上,就去了四舅徐增寿家里。这些天,是她名不正言不顺地主持京师燕王府的运作。
雪上加霜的是,严妙华有天还告诉张雨婷,中护卫时不时有流露战场上才有的嗜血状态。不过陈懋他们正在积极调剂中护卫的情绪。
张雨婷她知道在战场下来的人,进入正常生活就已绝非易事。现在还被这么圣上派来的宦官无形地约束着。
这么细细一想,张雨婷并明白严妙华所说千真万确。
顺着这个思路,张雨婷就庆幸二叔在不知兵的宦官当着中护卫的面说,中卫不如锦衣卫之时,能立即甩了宦官一个嘴巴。
否则本来应该放假却还在操练的中护卫们,很可能会冲上去将那宦官乱拳打死。
这些敢于直面生死的精锐,与嗜血的亡命之徒在心理层面上其实没什么两样,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处于被压抑中。
后来又知道二叔自己出钱请郎中,说二十四号准时放假等事。自幼在三叔祖母王氏熏陶之下的张雨婷,知道中护卫的忍耐已快见底了。
二叔对人向来舍得。但二叔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此举,不仅会让人怀疑自己是在收买人心,并可能触怒皇上。
也只有二叔认定中护卫处于营啸边缘,他才会铤而走险。“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在选择之时虽然有点难,但却不得不为之。
到了此刻,张雨婷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但她已经猜到这是皇上对她与她二叔的考验。
所以张雨婷并没有因接下来圣上赐二叔字;当着中护卫给二叔之前垫的钱;给中护卫与天子亲卫同样的待遇这三件事,而感到意外。
赐那样的字,是在揭明之前一切就是在考验二叔,字就是考核的评价;当着中护卫给二叔之前垫的钱;给中卫与天子亲卫同样的待遇,是让中护卫感受皇恩浩荡。
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利和更高的地位,人就必须承受与之相应的责任。不然给你坐这个位子,你也坐不长久。张雨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圣上没给她自己评价,其实是好的评价。圣上一生只褒奖浴血奋战的将士,其他一律少有褒奖。
但若是做的不如圣上之意,圣上可不会沉默。皇上定会让做得不好之人,立即领教他那刻薄而又诛心的言辞。
想到这,张雨婷准备去严妙华屋里,褒奖一下她。以及告诉严妙华,对陈懋他们这些天一直在积极地缓和士兵们的情绪,她极为认可。
若不是没有陈懋他们在设法缓和士兵情绪,张辅也不敢接连两天下午出府。当然,陈懋他们之中不包括王友这个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