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不对。“
蒋怀还是摇头:
“就算像你说的,吴晋假扮恶鬼,杀了真的蒋怀来替死。
可他这么做,只能骗别人。
真正的‘恶鬼’,当然知道吴晋不是它杀的,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
“当然,”赵寒道,“以吴大人你的机谋,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可这,恰好就是你想要的。
你就是要让‘恶鬼’知道,有人假扮了他,杀了吴晋、打晕薛洪,还拿走了他的玉块。
你要让恶鬼怀疑,是你们叛将之间起了内讧。
你们中间有人假扮恶鬼,杀人越货,想要独吞玉印。
你还很细心地,把自己的玉块取了出来。等一切消停后,再偷偷放回那内室床下,还写了首‘藏心诗’摆在那里。
你知道,真正的‘恶鬼’没找到吴晋的玉块,肯定不会甘心,一定会回来再次寻找。
那他看到了那首诗,以他的聪明,一定就能找到你的玉块了。
这玉块,是你们拼了死命都要得到的东西。如果吴大人你还活着,绝不可能就这么放着,留给他人。
这一招‘欲取先予’,真是太完美了。
即使恶鬼再聪明,也不由得不信。
吴大人您是真的死了,而不是什么再次假死,还有什么蹊跷。
于是,恶鬼继续去杀那些叛将,并开始寻找那个假‘恶鬼’,叛将们也在找那恶鬼。
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吴大人你却已经悄然脱身事外,何其快哉啊。”
蒋怀有些不忿:
“可这样玉印都在他们手里了,我就只有洛元堂的一块。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一块就够了。
有了这一块,别人就算把其他的玉块都集齐了,也没用。
当年在秦兴殿上,我就看出来了。
吴大人你,就是想一人独吞玉印。
只不过,碍于其他人的化外实力,你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如今通过恶鬼的手,把其他人一一铲除,把玉块全部收集,这不是正好吗
而你呢
只需要做壁上观,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等其两败俱伤的时候,你才从容现身,取走他们的玉印,把你手里的最后一块补上,凑成完体。
这样一来,这个千年不遇的大宝物,就落在了你的手中。
呵呵。
只需要一个假死,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成就法力至上、万年不朽之身。
吴大人,噢不,郝将军,你可真是个能人啊。”
赵寒脚步停了,冷笑望着蒋怀。
哈哈哈……
蒋怀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不断崩塌的洞穴里,显得十分的诡异。
“赵法师,郝某这么多年的谋划,居然到了最后,还是被你看穿了。
要说‘能人’二字,和你比起来,郝某自问还要逊色一筹呢。
只不过,有一处,赵法师你说错了。”
“说来听听”
“我郝忘身,没有太子殿下的福气,没有一个会‘换容之术’的忠臣手下。
即便是有,我也没殿下的勇气。
这‘削骨熔肉’之痛,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我呢,只不过在当年大秦那帮小吏里,找了个跟我容貌身材相似的,留在身边,给他取了个‘蒋怀’的名字。
这十六年里,我一直暗地里学习模仿,他的言语和举动。
等时候到了,我就杀了他,把他的脸皮刮下来、做了个面具戴上,就变成了他。
这个,郝某自问还是做得到的。“
蒋怀往头上一抹,发髻掉落,一头长发飘逸而下。
手指再在额头一戳,那张蒋怀的脸好像一层豆腐皮,被剥开丢去,现出了另一张脸来。
那脸面清目秀,稍显瘦削。
看来就像二十余岁,只是眼角有些鱼尾纹,暗示了将近四十的年龄。
那神色温和如水,就像一位斯文公子。
宗长岳缓缓睁眼,洛元堂和侯良景都看着那张脸,没人说话。
这张脸,他们太熟悉了。
正是那位前任上县令吴晋,西秦的那位年轻将军,郝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