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来得很快。
作为天子仪仗中掌骑从的散骑黄门侍郎,他自然是在朝会之前便提前赶来宫禁等候,领骑护天子仪仗临朝。
夏侯玄仪表出众、气度弘雅,虽然方听闻今日罢朝而天子独召他入见,且沿途见许多宫人被杖责,但近前仍颜色不变、依礼参拜。
曹叡见了,忍不住暗赞了声。
又以他近日折节向学,心中好感大增,乃令人设座且以御膳赐之。
待食罢,方让他细细将与会李简所言一一道来。
或许是先前听了秦朗之言,曹叡心中有所准备,故而在倾听之时,对夏侯玄言及汉军在河西设学堂教化黎庶、以弓箭社守境安民、以《蜀科》遏制豪右侵凌少智弱力者以及轻徭役薄赋税等善举并不动容。
就是等夏侯玄说罢后,他紧接发问了句,“以泰初之见,彼李文策入关东后,言辞多有誉美逆蜀而直言我国在河西施政之弊,此乃为逆蜀鼓动人心乎?彼乃细作乎?”
“回陛下,臣与李文策不过一面之会,故而不敢断言。”
当即,夏侯玄起身行礼作答,“但臣窃以为,李文策所言乃阐述事实,并非夸大其实。故臣斗胆谏言陛下,当务之急非深究彼是否乃奸细,而是以河西为鉴,思虑如何弥补我国政令得失也。”
“善!”
闻言,曹叡不由拊掌而赞,笑颜谓曰,“闻卿自长安归后,折节向学、不复空谈,今闻卿言,果如是也!”赞罢,犹轻声勉励了句,“卿乃朕谯沛故里,夏侯氏与朕宗族世为婚姻,卿父乃国之干城,卿当勉之。”
此话甫一落下,夏侯玄当即伏拜于地,涕零而道,“臣,必不负陛下之望!”
是的,曹叡之言不亚于在声称,只要夏侯玄保持上进之心,日后他必然效仿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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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夏侯玄不知道的是,曹叡有了这样的心思,完全是因为魏国如今难敌巴蜀与江东两线夹击,又见再无宗室督将镇边,故而才生出启用元勋之后之意。
不管怎么说,论忠节这方面,夏侯氏至少要比其他人更他值得信赖。
“不必如此。”
曹叡亲自起身来扶,且是把其臂以示亲昵,“此间无事了,且告退罢。”
但夏侯玄不动。
乃是犹豫了片刻,再度俯拜而道,“陛下以言勉臣,臣铭感五内,亦不敢求安身而不直言。陛下,臣虽位卑人轻,然不敢不忧国,此些时日思得一谋,或能为陛下破贼吴参详。”
咦?
竟要献策破贼吴?
闻言,曹叡微讶,侧头见秦朗亦满脸茫然时,心中不由愈发好奇。
自归入座后,才颔首而道,“卿且入座,详言之。”
“唯。”
夏侯玄依言入座,将心中所想细细道出。
“陛下,自逆蜀兵出陇右后,日渐兵盛,不日必然来犯我关中。我国已失凉州,兵将不复旧日之锐,若不以举国之力以赴,恐难御逆蜀西来也。而贼吴与逆蜀互盟,相互策应入寇,令我国不得已两线作战,故臣窃以为,御逆蜀必先破贼吴也。”
“彼贼吴所依者,乃大江天险、舟船之利也。若驱兵临城陆战,绝非我国之敌手。然彼无胆鼠辈,无有决死之心,每每临阵,常以舟船在后,稍有不顺则退兵,令我国无法重创之。如此,彼战罢实力犹存,连年入寇,令我淮南、荆襄不得安。亦可谓之,我国胜贼吴不难,唯难大破损其势、令其伤筋动骨也。故而,臣窃以为,不若略施小计,诱贼吴尽起大军入境而来,令我国得其时而击,一战可令淮南与荆襄数年安宁也。”
“陛下,臣父先前镇守荆州,故臣家中今犹存昔戍守荆州部曲。臣皆一一问过,知襄阳与樊城互为犄角,虽兵寡亦可守御无忧。是故,臣所思者,不若将荆襄数部将士调入关中,虚守备以示我国无有犯江陵之力,令贼吴以荆襄无忧而全力赴淮南。”
“陛下,此举无需忧贼吴会弃淮南而转来攻荆襄。先前陛下在荆襄大破贼吴,令贼吴荆南守备不复入寇之力。且贼吴素以水军立命,今已据合肥新城,必然图寿春入淮水,求攻之所得可赖水军戍卫也。”
“陛下,此策非臣自虑而得,乃是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