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们无需郑璞、霍弋等将率的下令,便自发严阵以待,相互依托着守御。
以免阵亡在获救的前夕。
只不过,他们白费了功夫。
魏军没有攻上来,连陈式部都没有被冲阵。
张郃刚刚让长子张雄领着骑兵后退,缓冲出战马加速距离之时,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闷雷声,由远至近!
有骑兵至!
魏军士卒闻声,有些期待。
他们以为己方又有骑兵,从凉州方向来援了。
亦有些诧异。
救援当争朝夕,为何新来的骑兵,比左将军来得晚了一日?
只是他们将疑惑的目光,投在张郃身上时,却发现这位大魏左将军已然阖目,昂头向天。
似是,在长声叹息?
“将军,速走!”
将欲往缓坡上攻的魏平与戴凌二人,皆撤了下来,跑至张郃身侧抓住战马缰绳,便往萧关的方向而去。
他们二人都是大魏的杂号将军。
且有长期在关陇一带驻扎,亦然有资格知道魏军各方兵马的调度。
自然也知道,大魏的凉州,并无有骑兵来援!
而张郃的叹息,则是知道大魏无法占据萧关道了。
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将所有的兵力都面朝山道之南而列阵,仓促之间,是无法转向去防御北面来袭的。
哪怕他让长子张雄,领着骑兵先去堵道,都无法扭转局势。
毕竟,没有让战马完成加速的骑兵,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牛羊罢了!
且,若是己方骑兵堵后而去,前方的巴蜀步卒,又孰能挡之?
尤其是,被巴蜀前后夹击之势,我军连日苦战的士卒,尚有多少人可死不旋踵而战
我大魏,竟失陇右了啊~~~~
对局势洞若观火的张郃,心中喃喃的都是这句话。
亦然,任凭着魏平及戴凌二人,一边拉着马缰绳狂奔而退回萧关,一边呵斥着部曲督领士卒断后抵御。
因为,他心若死灰。
于街亭与蜀诸葛亮攻防,他战死了近万士卒,无果。
驰骋十余日,绕道近千里,他终于赶到了萧关的后方,看到了大魏夺回陇右的曙光,满怀着将蜀军赶出陇右的希望。
然而,上苍薄于他。
先是给了他期待,又掐灭了所有的希望。
遥想当年,官渡之战,他率众投于武帝。武帝执他手而谓曰“昔子胥不早寤,自使身危,岂若微子去殷、韩信归汉邪?”
见信甚重,器异莫名。
亦让他感铭五内,不辞艰辛为大魏征战近二十载!
如今官至大魏左将军,亦年过六旬。本以为,此生不负先帝之恩,留下身后百战之名而离世。
却是不想,在此眼睁睁看着,陇右从自身手中被逆蜀夺去!
焉能不恨邪!
虽说,胜负乃兵家常事。
他此生便历经多不少败阵。
然而,那时候,他尚且能开两石之弓,鏖战一日而不倦,驰马十日而不乏,一餐食斗米七斤肉!
哪怕一时败了,亦能再度胜回来!
但今,他已垂垂老矣!
尚能有机会,报武帝隆恩否?
心中恚忿与悲戚交加之下,张郃隐隐觉得,先前在街亭时的胸闷气短,随着十余日驰马赶路以及今日的无奈退兵,变得更加难受。
犹如心头上压了一块巨石。
挪不开,卸不下。
且随着战马的颠簸,慢慢的加重分量。
抑或者说,他自己也不想挪开。
而此时,山道之北,披着汉军甲胄的骑卒,终于从地面上浮出起来,冲破连绵细雨形成的雨帘,疾驰而来。
“无前!”
为首一骑,身披鱼鳞甲,手执双刃矛,咆哮如雷。
乃是大汉唯一掌骑的将领,赵广赵义弘。
在此番兵出陇右中,魏延的职责,乃是北上平襄城遏止逆魏凉州援军。
丞相以凉州多骑为由,将赵广调入了他的麾下听命。之前也有所建功,于长离水设伏,击退了逆魏将军鹿砦的骑兵。
初,郑璞以马谡部入萧关,遣人去魏延处求援。
魏延得报后,当即就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
怒斥马谡委实乃祸国之疽。
还翻了旧账,于众多将佐面前,列数昔日在汉中时二人共事的林林种种。
又思忖逆魏凉州的兵马不敢来战,且又有将军郝昭转去西平郡,威慑湟水河谷的羌胡部落不敢有异心,觉得以七千兵马也足以扼守。便以赵广的骑兵为前驱,领“蜑獽”军的张苞为后续,前来萧关道助战。
从驰援的人选中,便可看出,先帝刘备以他镇汉中绝非偶然。
如赵广乃是郑璞旧部,亦极力推选他任骑督之人,于情于理,赵广对此番救援都会不辞艰辛、不顾自身安危。
而张苞更不用说。
张家小女,都被天子刘禅赐婚给郑璞了!
焉不心急如焚之理?
此亦是赵广来得如此之速的缘由。
他与张苞合计后,便将辎重粮秣尽数让蜑獽步卒所携,自身领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