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军以伏尸百余具的代价,将汉军戍围前的两道壕沟,添平了中间那一段,约莫三丈有余。
但今日,注定了是这片贫瘠土壤,得以饱饮鲜血的饕餮盛宴。
仅作两刻钟的修整,朱褒阵内再度鼓声如雷,驱逐着那些蛮夷部落以及一部分郡兵,含不畏死的持盾执刃狂奔而至,用血肉之躯迎着弩矢,破坏鹿砦。
然而,那些张牙舞爪的“变异”鹿砦,可不是那么好破坏的。
至少,以单手之力,无法抬起或挑拨开,以寻到那绳索固定之处。
因而,许多兵卒只得扔下盾牌,两三人合力将鹿砦掀翻或挪开,再以刃斫断劈坏绳索,清理出进军的路径来。
亦让戍围之上的持弩甲士,尽情倾斜弩矢,畅快淋漓收获击杀叛贼之功。
自然,亦有快速建功者。
如那些随叛得郡兵,乃是手执火把提着油脂坛子而来,直接将鹿砦给燃了。
但素来寡畜生的牂牁郡,油脂库存可不多。
朱褒亦不可能,将所有油脂坛尽数携来,消耗在此处。
是故,仅是清出可直抵戍围基壁、约莫两丈宽的路径,贼军又再付出了三百多具尸体。
未白刃相接,麾下兵卒便有五百之数伤亡。
如此结果,让朱褒亲临阵前观战的眸绽冷光,切齿长恨。
这与他心中的预计,相差多矣。
且,那犹如受惊刺鼠般,竖起丈余竹枪的戍围垒壁,想架长梯蚁附而攻,还得费好一番周折!以今日进展推断,届时攻下戍围,己军兵卒还剩下几多?
为一戍围,得不偿失矣!
日暮收兵,归营途上。
素来与朱褒交情莫逆的龙姓家主,驱滇马并肩而行,出声建议道,“太守,强攻无益,不如围困吧。”未等朱褒答复,又压低了声音,轻轻谓之,“那些蛮夷,士气已有萎靡之态。”
闻言,朱褒微后侧首,以眼角余光瞥去后方的蛮夷耆老宗长。
竟见他们已然凑身一起,正低语些什么。
此状,亦让朱褒心中凛然。
无需询问,他便知,乃是甫一攻坚便死伤太多,让那些耆老生出衡量得失之心了。
毕竟,汉军衣甲辎重虽好,若无命取得,亦是空欢喜一场。
唉,罢了。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还是莫作一蹴而就的念想了。
微不可闻的叹息了声,朱褒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