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林耸耸肩。“菲林可从来没想这么多。”</p>

接着是片刻沉默。“你应该想想的，”他勉为其难地说道，“还有想想你自己为什么这么常受伤或生病。”</p>

“今晚发生的事是无法避免的。”</p>

“你知道这对你的影响，但你仍不顾一切。”他指出。</p>

“菲林必须如此。”菲林看着他将沸水倒在壶子里的精灵树皮上。</p>

“是么？菲林倒觉得仆人的反对之词颇有说服力，但你却仍不顾一切。你和克里克都一样。”</p>

“所以呢？”</p>

“我略知奥秘法术。”博尔赫斯平静地说道。“我是银辉的吾王子民。虽然这不常发生，但可没让菲林像你现在这么惨，除了一两次之外。</p>

不过，他感觉到它所带来的兴奋，就是……”他思索着该用什么字眼形容，接着叹了一口气。</p>

“它的完成，与这个世界合而为一。银辉曾告诉菲林这些，还说这会让人上瘾，所以他总是找借口暗语传声，最后就完全陷进去了。”</p>

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倒挺像战争中情绪的激昂，不受时间阻碍地勇往直前，是一股超越生命的力量。”</p>

“我无法单靠自己暗语传声，所以菲林猜这对菲林而言不是个危险。”</p>

“但你常把自己献给那些能凭一己之力暗语传声的人。”他直言不讳。</p>

“你经常自愿陷入同样令你振奋的险境，就像你总是在作战时陷入狂暴之中。那么，当你暗语传声时也会这样么？”</p>

菲林从没以此见解把两者想在一块儿。一股仿佛恐惧的感觉正一点点地啃蚀着菲林，他便将它推至一旁。</p>

“身为吾王子民是菲林的责任，况且你不是提议在今晚行动？”</p>

“没错，但菲林早该让仆人的话劝阻人们采取行动。</p>

你心意已决，完全不顾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或许你应该更关心自己才对。”</p>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菲林其实不想这么尖锐地回答的，但博尔赫斯没有响应，只是一言不发地倒他泡好的茶端给菲林喝，脸上还带着“知道我的意思了吧”的表情。</p>

菲林接过茶杯凝视着炉火，他就坐在菲林的衣橱上。</p>

“赫尔墨斯还活着。”菲林平静地说道。</p>

“我听见王后这么说。我从没相信他死了。”他非常镇静地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同样镇静地说道：“但人们没有证据。”</p>

“证据？菲林跟他说话，国王也跟他说话，这还不够么？”</p>

“对我来说绰绰有余，但对于其他大多数人来说，就……”</p>

“等国王康复之后就会证实菲林的说法。赫尔墨斯还活着。”</p>

“菲林怀疑这能否防止陛下自封王储，继位典礼就排在下周。</p>

要不是所有的公爵都必须出席见证，他还真的认为他会在今晚举行大典。”</p>

不知是精灵树皮正和虚脱感搏斗，或只是接踵而来的事件，让菲林忽然觉得房间在菲林的周围倾斜。</p>

菲林感觉自己跳到一辆马车前面挡住它，马车却从菲林身上辗了过去。</p>

仆人说得没错，他今晚的行动除了让芙萝娅稍微安心之外，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一阵突然涌出的绝望充满菲林心。菲林放下菲林的空杯子。</p>

五大公国逐渐瓦解，菲林的王储赫尔墨斯若回来了，就会面临讥讽般的局面：一个分裂的国家，毁灭的海岸线，还有被劫掠一空的城堡。</p>

或许，他如果相信有古灵的存在，就会设法让自己相信所有的情况都会好转；但菲林现在只看得到自己的失败。</p>

博尔赫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菲林。“去睡吧！”他提出建议。</p>

“一股郁郁寡欢的情绪有时会伴随沉溺精灵树皮而来，至少我如此听说。”菲林点点头，但内心不禁纳闷这是否就是赫尔墨斯经常情绪阴郁的原因。</p>

“好好休息，明早起来事态或将好转。”他发出笑声，然后露出狼一般的笑容。</p>

“但或许不会。不过，休息至少能让你做好准备面对他们。”他稍作停顿，然后认真地说道：“艾莉安娜稍早来过菲林房里。”</p>

“她还好么？”我很想知道。</p>

“带了些明知我不需要的蜡烛，”博尔赫斯似乎没听见我说话，自顾自地继续，“似乎想找借口跟我说话……”</p>

“她说了些什么？”菲林从椅子上站起来。</p>

“说得不多。她对菲林总是毕恭毕敬，而我对她倒挺直接的，只是告诉她你很想念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