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当时……他们都把你……当成女孩，把我……当……男孩。”不知是因为泪水还是虚弱，秦岚眼中的林玉昀越来越模糊。</p>

林玉昀紧紧握着她的手，苦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手吗？”</p>

……</p>

托！托托！托！</p>

夕阳下，铺满落叶的院落中，两个七八岁大的孩童手持木刀，相互击打着。其中一个小男孩长相娟秀，身上很是干净，若非仔细辨识，绝会被人认为是个女孩儿。再看着与他切磋之人，一身青衣有些邋遢，脸上也粘着些灰尘，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但一开口声音却是清脆动听。</p>

女孩刀法娴熟，一招一声颇有韵味，相比之下，男孩则更像是在一通乱打。与其说这是切磋，倒不如说是女孩在欺负男孩。</p>

嗒！啪！“诶呦！”</p>

女孩一下将男孩手中木剑击飞，接着一剑抽到他的肋骨上。男孩被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一下，接着嚎啕大哭起来。</p>

“你怎么又哭了？”女孩不满道。</p>

一身缁衣的秦枫走入院中，刚好看到这一幕，便走了过来。</p>

“小岚，你怎么又欺负玉昀？”</p>

“我哪有？是他自己技不如人！”看着面露愠色的秦枫，秦岚不忿道。</p>

“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秦枫的声音平静，可在年幼的秦岚听来却有着不庸置疑的威严。</p>

“他只比我小几天而已。再说了，他没事就哭！”</p>

秦枫没有听她辩解，而是看向林玉昀，柔声道：“你没事吧？”</p>

秦枫这一问，他立刻从大哭转为了轻声抽泣，看着秦枫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眼神澄澈无比。</p>

秦枫对他笑了笑，再次转向秦岚，厉声道：“我教你刀法，不是让你用来欺负弟弟的。”说罢便转身而去。</p>

“哼！”看着秦枫离去的背影，秦岚撅起小嘴，显得有些委屈。</p>

接着她看向坐在地上的林玉昀，恨恨道：“输了就知道哭，再也不和你玩了！小哭包！”</p>

她的表情虽是愤怒，眼中却分明有泪水在打转。她故作恼怒地转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被留下个爱哭鬼的名声。</p>

可就在她迈步离开时，林玉昀却忽然从身后抱了上来，一下搂住了她。孩童时期的女孩子身体长得要比男孩子快一些，因此此时的林玉昀要比秦岚矮上半头。这一抱，刚好搂住了她的腰。</p>

尽管秦岚平时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可女生天生对身体接触的敏感还是让她有些不适。</p>

“唔！你…你干什么？”秦岚紧张道。</p>

“对不起岚姐姐。”林玉昀小声嗫嚅道，“我没想害你挨骂的，别生我气好不好？”</p>

他这句话似乎是触动了秦岚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使她顿时心软下来。扪心自问，她提出与他比试，确实有那么点想炫耀刚学的刀法，欺负欺负他的意思。而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愧疚感大升，想要掰开林玉昀双臂的动作也停了下来。</p>

她轻轻拭去眼中的湿润，转身捧起林玉昀满是泪痕的小脸，用拇指为他擦了擦，微笑道：“姐姐不生气。”</p>

听到秦岚没有生气，林玉昀试探道：“那我们还可以一起玩吗？我以后再也不哭了。”</p>

“嗯。”秦岚点了点头。</p>

听到秦岚同意，林玉昀立刻咧开小嘴，转身捡起了地上的木刀：“那我们再来吧！”</p>

秦岚走到林玉昀身边，冷不丁地搓了一下林玉昀身上被木刀抽打的部分，痛的他大叫一声。</p>

“你干嘛啊？”林玉昀委屈道。</p>

“伤得这么重啊？”秦岚歉疚道，“对不起，我刚刚太用力了。”</p>

林玉昀摇了摇头：“没事呢，姐姐不生气就好。”</p>

秦岚闻言呆了一下，心中暖意融融。她放下手中的木刀，笑道：“不然我们玩你喜欢的游戏吧。”</p>

……</p>

“林安隐，秦枫接旨！”</p>

秦枫和林安隐恭敬地跪倒着御史面前。</p>

御史的目光扫过二人，打开卷轴，念道：“尔二人于安平府任职十一载，平贼无数，功勋卓著，为天下之安定呕心沥血，朕皆看在眼里。今日，朕钦点林安隐，秦枫二人为安平府总捕头，总理天下缉捕事宜。钦此！”</p>

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谢陛下隆恩！”</p>

“诶，你说，他们在说什么啊？”门外偷听的林玉昀对身旁的秦岚问道。</p>

“嘘，小点声，”秦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咱们爹爹升官了。”</p>

“那咱们去庆祝一下吧。”林玉昀凑到秦岚耳边道。</p>

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幼生活在一起，青梅竹马的秦岚和林玉昀之间自然而然地生出了超越姐弟的朦胧情感。</p>

女生思想上要比男生早熟得多，因此这情感对于林玉昀来说，只是深厚的姐弟情谊而已，可在秦岚看来，却远不止此。</p>

所以这在林玉昀看来没什么的一靠，让秦岚羞涩无比。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看着一脸茫然的林玉昀，故作镇定道：“去哪啊？”</p>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林玉昀并没有发现秦岚的异样，神神秘秘道。</p>

看着林玉昀满是期待的澄澈眼神，秦岚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嘻笑道：“那我们走吧。”</p>

无锋城虽大，可二人自幼生活于此，却也是对它了如指掌。两个孩子在城中走街串巷，很快就出了东城门。</p>

“还有多远啊？我们出城了诶。”秦岚有些担忧道，“爹爹不是说不让我们出城吗？”</p>

“没事，”林玉昀拉着秦岚的手，大步向前走着，“我去过那里，没危险的。那地方可漂亮了，绝对值得一看。”</p>

“哦。”秦岚就这么被林玉昀拉着向前走，没再说什么。</p>

二人此时都有了些武功底子，脚程都不算慢。可就算如此，仍是走了近半个时辰依旧没到目的地。</p>

“我说，我们是不是走出去太远了？”</p>

“是啊，上次记得没那么远啊。”林玉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么，我们……”</p>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看到路旁一个坐在石头上歇脚的旅人，他的马正在旁边悠闲地吃着草。林玉昀心生一计，坏笑道：“我有办法了，你跟着我。”</p>

秦岚看了看那旅人的马匹，有看了看一脸坏笑的林玉昀，自然明白了他要干什么，低声道：“这……不好吧？”</p>

“没事，你看着吧。”说罢林玉昀便走上前去。秦岚无奈，只得跟了上去。</p>

二人蹑手蹑脚地接近了马匹，趁那人不注意，一下跃上了马背。</p>

马因受惊而仰头嘶鸣，林玉昀紧紧夹住马肚，拉住缰绳，秦岚则抱着他的腰，都没有摔下去。</p>

“你们干什么！”旅人大喊着冲了过来。</p>

“安平府征用！”林玉昀边喊边一踹马肚，带着秦岚绝尘而去。</p>

纵马飞驰了不消一刻，一片山脚下的竹林出现在了二人眼前。</p>

秦岚抬头望向高耸的山峰，呆滞了一会，忽然震惊道：“这里……是论道山！”</p>

“嘻嘻，对啊。”林玉昀得意道。</p>

“这不是皇帝祭天的地方吗？我们怎么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