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有临机封将的权力。”石拔笑了笑：“你从河谷里带出来的兵将，以后全部该归你指挥，你筛选一下。伤残者留给我，我再增益你兵马，给你两个长矛府，凑成六个府。由你指挥，拔野也归你节制。以后，你就是我的前军。作为前锋的前锋，我给你专断之权！” </p>
诸将都大吃一惊，他们虽然想到柴荣这次立功之后多半要升官。但也没想到会升得这么快！ </p>
唐军的军衔级别，从都尉到中郎将乃是一个巨大的鸿沟，因为去了，便是有资格称将军了！此战唐军都尉只要还没死，大多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勋，但直接升中郎将是没人敢想的。而柴荣竟然升去了！ </p>
更没想到石拔会下放这么大的全力。 </p>
石拔的这个安排，可不只是提升军衔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将自己手下一小半的兵权交给了他。以后柴荣岂不就变成东征前锋军中第二人？ </p>
就算是柴荣。也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愕然道：“都督，这只怕不行……我年幼资浅……” </p>
“什么年幼资浅，”石拔挥了挥手，道：“安守智算资深了，结果如何？我的年纪。也不比你大多少，照样独领大军！当初失陷在翰达拉河谷的四个府。是你带出来的，我看得出他们已经对你归心。有这四府人马作为根基。再给你两个府，你自己说，你敢接手不？” </p>
柴荣的吃惊与不解只是维系一小会，很快就被兴奋与激情所取代，唐军将帅的年龄本来就都偏低，从张迈到杨易到郭洛到石拔，一战成名时也都不大，因此柴荣听了石拔之问，想也不想昂然就道：“有何不敢！” </p>
石拔道：“既然如此，还不前接令！” </p>
诸将惊羡之中，柴荣前跪接了军令、将旗，石拔又做了一个众人皆错愕的动作――他竟然解下了自己的佩刀，道：“你年纪确实不大，可你的能耐与战功足以胜任中郎将有余，但如果有人因你的年资轻视你，你可以此剑治他藐视官之罪！” </p>
在诸将无限羡慕之中，石拔将自己的横刀交到了柴荣手中，又命归柴荣直属指挥的诸都尉、副都尉前参见新司。从翰达拉河谷出来的四府新旧都尉、副都尉都对柴荣钦服，那两个长矛府的都尉、副都尉眼看柴荣新贵权重，也不敢怠慢。 </p>
旁边拔野看得怔怔的，忍不住心想：“柴老大升得好快！当年我若不做马贼，也跟着他加入唐军，今天不知道功名比他如何。” </p>
他信念才转，便发现石拔已经望向自己，拔野又是紧张，又是担心，却听石拔道：“你的性命，柴将军刚刚用自己的性命前程替你保下的。以后，你也归柴将军麾下。” </p>
拔野先是一喜，松了一口气后，对柴荣又是一阵感激，也与诸都尉一般，前参见柴荣。 </p>
胡振等主张杀拔野的都感不满，只是都督既已发话决定，他们也就不好再扭。 </p>
石拔又道：“至于俘虏的事情……”他正要传令，忽然外头传出了喧哗，石拔眉毛一皱，胡振急急出去了一会，回来道：“是俘虏营中出了事情。” </p>
约十日之前战争结束后，石拔就用栅栏将数千缴械缴马的俘虏圈禁了起来，这时听说俘虏有变，众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p>
石拔也不开口，目示意柴荣处置，拔野跳出来道：“有人造反么？将军，我去平定！” </p>
胡振却道：“不是造反，是俘虏之中，发现有个人身患恶疾。因俘虏营中起居恶劣，众俘虏吃住都挤在了一起。众俘虏一开始并不知情，直到今日那人发病，这才捅破此事，如今好像已经有人被感染，所以俘虏营中有人要冲出来躲避恶疾。消息一传开，整个俘虏营都躁动起来，因此有了鼓噪之事。” </p>
诸将一听，比之前以为俘虏造反更是害怕，纷纷骇然道：“这恶疾会传染？难道是瘟疫！”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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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石拔在论功封赏的时候，耶律阮已经被一队骑兵送往后方。 </p>
押送耶律阮的，竟然是石拔派出的亲兵，由此可见他对耶律阮的重视。 </p>
在囚车之中，耶律阮极度沮丧。不久之前，他还那么的意气风发，不止是想着要打一场胜仗扬名立威。甚至还觊觎着契丹皇帝的宝座。但此刻一qiē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在战场战败也就算了，竟然还成为阶下囚――契丹族的骄傲。是不会拥护一个曾经的战俘做皇帝的。 </p>
耶律阮的前途，忽然之间变得无比黯淡。 </p>
押解队伍终于到了，石拔的亲兵将他交给了石坚。 </p>
耶律阮是有大野心的人，所以对唐军的很多军情都打听过。这时进入军中之后，冷眼细察，从铠甲、佩刀、头盔、配马等细节之中诧异地发现这支军队不得了！ </p>
“难道……是龙骧军！这……这怎么可能！” </p>
龙骧军可是张迈的亲兵，而张迈此刻应该在南方与耶律德光相持才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p>
“还是说……我弄错了？还是说唐军在故弄玄虚？” </p>
这时日已西沉。这支军队的首脑亲自提他审问，耶律阮见他容貌和石拔有几分相像，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p>
石坚哈哈一笑，道：“你是在前面被小石头捉到的，我嘛，我是大石头。” </p>
“大石头？小石头？” </p>
“小石头就是石拔，他现在官做得大了，都成了都督了。”石坚笑道：“我是他亲哥哥。却是没他出息了。” </p>
石坚的名气远没石拔大。但耶律阮搜索脑中关于石拔的情报，忍不住叫道：“我记起来了，铁兽石拔是有个哥哥，听说还是张迈的亲卫。这……难道这真的是龙骧铁铠军么！” </p>
石坚笑道：“哎哟，被你发现了，没错。这是龙骧铁铠军。” </p>
耶律阮忽然身子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还是兼而有之：“龙骧军真的在这里……那张迈……他也来了？” </p>
石坚脸色淡淡的。并不回答。忽然外头进来一个僧人，与石坚耳语了几句，石坚点了点头，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p>
“是去见张迈么？” </p>
“不是。”石坚道：“不过那个人，你应该认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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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里的距离，在忐忑的耶律阮心中却似乎有千里之遥。 </p>
如果是张迈……当然耶律阮并没有屈服的打算，只是他实在想不通，龙骧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p>
如果张迈也在这里，那么契丹对天策大唐的一qiē估测就全都错了！ </p>
月色之下，是一座帐篷，黑暗中很难分辨帐篷原本的颜色，或许是黄色，或许是褐色，只是帐篷绣着金刚，帐篷外竖立的长帜绣着佛经，帐门守夜者不是士兵，而是两个盘膝而坐的和尚――这竟像一个僧侣所居住的地方。只是一个僧侣怎么会跑来这里？ </p>
昏黄的灯光从帐内透出来，可以看见里头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 </p>
石坚只送到了帐门口，便解开了耶律阮的枷锁，道：“你自己进去。” </p>
耶律阮这时心境已经定了下来，冷冷道：“里头只有一个人，你就不怕我杀了张迈？” </p>
石坚笑了笑，道：“元帅不在里头。至于里头的人……你应该不会那么丧心病狂。”说着竟然就走了。 </p>
随着怀着不安与疑虑，但耶律阮还是冷笑了一声，看也不看帐门外的两个和尚一眼，便掀开了帐门进去了――这一刻，他才又恢fù了一个王子应有的一点霸气。 </p>
帐内果然坐着一个老和尚，灯光昏黄，一时看不大清楚面目，但已经可以确定不是张迈，耶律阮又是冷笑一声，盘膝就在老和尚对面坐下了，冷冷道：“秃驴！我倒要看你弄什么玄虚！” </p>
老和尚睁开了眼睛，竟然用无比纯正的契丹话说道：“兀欲，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礼了？” </p>
听到这个声音，耶律阮如遭电击！借着灯光，他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人，呼吸渐渐变粗，忽然之间整个人跳了起来，指着老和尚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p>
他叫声如狂，在静夜之中惊动了帐外的马匹，但除了马嘶之外，周围却再无一点声音，就连门外那两个和尚也都如聋哑的一般。 </p>
老和尚道：“世事聚合，皆有因果缘法，因缘际会时，没什么不可能的。” </p>
这时耶律阮已经看清了老和尚的容貌，再听这言语，再辨这口音，再回忆记忆中那语气，终于忍不住道：“你是父王？你真的是父王？” </p>
老和尚微微一笑，合十道：“贫僧赞华。” </p>
耶律倍出家的事情，耶律阮是知道的，至此他再无怀疑，扑到老和尚脚前，哭丧般叫道：“父王！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张迈挟持你来的么？” </p>
赞华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耶律阮的头发，说道：“贫僧在凉兰时甚得张元帅供奉崇敬，哪来什么挟持之说？这次，是我自己要来，却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想是我们父子缘分未绝之故。” </p>
“自己要来？”耶律阮疑惑地道：“你要来，张迈就放你来？” </p>
赞华道：“不止如此，张元帅还特意派遣了龙骧铁铠万骑，不远万里护送贫僧到此。” </p>
耶律阮眉头一皱，道：“那张迈呢？他本人也来了？” </p>
“你是要从贫僧这里，打听情报么？”赞华道：“在贫僧面前，莫非你还要动算计之心？” </p>
“孩儿不敢。”耶律阮低了低头。 </p>
耶律倍流亡的时候，耶律阮已经十四岁，心中已经树立对乃父的敬畏，再加这些年他一直靠着耶律倍的余望才能聚集起在族内的残存势力，因此无论从外部言语还是内心深处都未敢无视耶律倍的威权。 </p>
赞华道：“其实你要问什么，直接询问就是，贫僧可以对你知无不言，但你无须在我面前耍心计，也没有必要。” </p>
耶律阮道：“父王……” </p>
赞华打断道：“贫僧已经出家了……” </p>
耶律阮心中一阵不快，但契丹本受佛教影响的，他本人也特意了解过赞华所属法统，当下吞泪改口，道：“师，你在中原出家的事情，孩儿已经知晓，但是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是张迈派你来做什么事情么？” </p>
赞华道：“贫僧此行，虽出元帅属意，却也是贫僧所愿。此次来到漠北，为的，是度化这草原大漠的百万苍生！” </p>
耶律阮有些不耐烦了，道：“师，不要跟我打佛家言语了！弄得人糊涂！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来干什么！” </p>
赞华悲悯地看了儿子一眼，道：“你是糊涂啊。贫僧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却还是不明白。”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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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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