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蠢，长宽不过二里之地的小小边城，墙高不足两丈半，走道仅可容四人。</p>

谁能想到此刻竟成为宋金双方争夺的焦点，大金五万兵马围城，大宋守军万余殊死抵抗。</p>

鏖战两日，四门之下倒毙僵硬的尸体不下两千之巨，城根之下，尸体层层叠叠，高已近丈，血水粘连冰冻在一起，同城墙结为一体。严寒保留了每一个士卒死前最后一刻的狰狞表情，所谓寒冰地狱，大抵不过如此。</p>

城墙斑驳，坑坑洼洼，垛口残存无几，冰棱奇形怪状，有的淡红，有的焦黑，有的还包裹着人体的某些边角料。</p>

军府正堂之上，灵牌密密麻麻，偏厅之中，半尺长宽的骨灰盒高如小山。</p>

大宋第五师自成军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之大的战损，争夺之激烈，斗杀之残酷，实为宋军开战以来之最。</p>

北城豁口，宋军因此而入，虽经过紧急的修葺，但破镜焉能重圆？金军也不会傻到给宋军加固城墙的机会。</p>

只一个时辰的炮战，冰砖崩裂，豁口重新现世。</p>

金军前军统帅代善指挥汉军旗军疯狂冲杀，其他三门则是蚁附攻城。</p>

第五师成了瓮中之鳖，无处可逃，无论愿意与否，只能背水一战！</p>

毫无疑问，那处豁口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一边以弓箭火铳策应，刀盾手，长枪手死命向内突入，一边以人墙堵住豁口，铳炮齐射，刺刀硬拼。</p>

金军攻城六次，不果，那代善尤在疯魔一般组织第七次攻击。</p>

曹君庭见尸体堆积如山，那金军已然能踩着尸山爬至城头，情急之下，令军兵以火油淋之，纵火焚尸。</p>

黑烟滚滚，油脂横流，脂肪的臭气弥漫三里之地，闻之令人作呕。</p>

火势覆盖整个豁口，煅烧一个时辰却仍旧不见有丝毫减弱的架势。</p>

代善无奈，只能放弃进攻，望着城头咬碎钢牙。曹君庭则利用难得的间隙，召集城中将官召开临时作战会议。</p>

人员刚刚聚齐，曹君庭便直接开口言道“诸位，看见那大纛了么？皇太极真是看得起我第五师，竟然亲自领军来攻。</p>

如今浑蠢城四面被围，目测敌军不下五六万之众，又恁般的不计代价攻城，显然是要一口吃掉我师。</p>

某猜测双城战事僵持，皇太极才冒险以我军我突破口，欲行破局之举，真正考验咱们的时刻来了！</p>

军需官，报备！”</p>

一名少校起身肃立，言道“报！我军突袭浑蠢，所带补给有限，连番消耗之下，补给已然不足四成。似这等烈度的攻击，尚能支应不足十次。</p>

主要短缺的是炮弹，包括直瞄炮弹，散弹，尤其是葡萄弹，尚能支持不超过六次大烈度的进攻！</p>

火油弹，轰天雷只剩余两成！只步兵铅弹足用，米粮无虞。”</p>

曹君庭眉头紧锁，显而易见，形势于己大大的不利，这金军就是拿人命在添，他第五师的补给若是被生生消耗一空，之后该如何应敌？</p>

其实府库之中原金军的储备尚算丰足，盔甲，弓箭，刀枪皆有之，但都不是宋军用之顺手之物。</p>

就整体上而言，论近战搏杀，宋军远不是金军对手，一个是从小就玩刀的，一个是正经的兵役制度，入得军营才操刀子训练，这其中的差别只能用专业同业余来形容。</p>

便如这弓箭，宋军之中十亭有八亭之人是不会用的，剩下那两成也多是北地归化的部族之兵。</p>

所以这满府库的武备在宋军看来就是摆设，大多都要丢回去重新回炉，剩下的少数也至多配给二线的警察，治安等部队。</p>

没道理放弃自家的远程打击优势，同敌人近战死磕，那是本末倒置，拿自家的性命开玩笑。</p>

“所以要突围！”</p>

曹君庭厉色道“某意派出一支尖兵突出重围，前去双城报知孟帅浑蠢详情。尔等谁有胆气为之？”</p>

众人默然，怕死不怕死的还在其次，关键都在衡量如何能冲将出去，并顺利到达海参崴或者双城。</p>

一参谋起身肃然问道“师长，北门，西门金军最众，不可走，唯东门，南门可能一试。然则此两路只水路可通海参崴，可如今河面冰冻，近海又满是浮冰，便算得一部军兵冲出，怕是没十日半月都到不得海参崴。</p>

于时间而言，恐孟帅未必来得及援救我军……”</p>

“不是援救！”</p>

曹君庭厉声道“皇太极来此，那么金军主营必然空虚，此正是孟帅进攻的良机！至于我等么？”</p>

曹君庭自嘲道“只能自救！并且要死死的拖住金军，使其不能迅速回援！你等可晓得某的意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