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李怀将罗致远上一回的种种观点倾泻一空，顺势结尾——</p>

“这藩镇之事，非不能说，也不是说了就一定会引起波澜，关键是各地藩镇，是否发挥了效用，若发挥了，这兵马钱粮的消耗，就是应该的，若是没有，就要查一查，里面是否还有隐患了，不过这些不是臣所擅长的，得是真正经历了沙场战阵、有过统领兵马、执掌藩镇经验的，才能说个明白！”</p>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到了罗致远的身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p>

果然，皇帝听出了言外之意，，看着罗致远道：“罗卿，你执掌一镇，时日不断，先前的几封奏折，谈及周围异变，继而分析局势，可谓鞭辟入里，玄庆的这番看法，可还入得你眼？”</p>

罗致远闻言，终是站了起来，只是这会的心情，和刚才有天壤之别，瞪着李怀看了一眼，想着如何言语，才能完成原本目标，但几番组织语言，都是难以顺畅。</p>

毕竟，之前那些话，是反复推敲，还得人相助，才能成型。</p>

憋了半天，他最后只得道：“定襄侯的看法颇有见地，臣……也是这么认为的。”话虽出口，但这心里却不是滋味。</p>

皇帝颇为满意，对李怀道：“永昌侯可是兵家贤达，常胜将军，他对兵家的理解很是深刻，如今既然你们所见相近，这边说明你这条路是对的，日后该多多向他请教才是。”</p>

李怀马上站起来，点头称是，然后笑呵呵的对罗致远道：“不知永昌侯要在长安待多久，我也好安排一下，上门请教。”</p>

罗致远的心情顿时更糟，便敷衍道：“此番入京，乃因军情，方请入宫，这具体要留多久，还要具体情况，但肯定不会长，恐怕没时间与定襄侯探讨纸上兵法。”</p>

“那真是太可惜了，”李怀故作可惜，然后摇摇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将文稿送给永昌侯过目，以后但有新文，也让人快马加鞭送过去，让您批评！”</p>

罗致远顿感腻歪，想着这定襄侯是不是诚心恶心自己，但看对方一脸真诚模样，又觉得不太像，毕竟自己方才只是态度冷淡，没有其他敌意显现，怎么想，李怀都不该知晓这心中真意。</p>

他这边想着，那边皇帝又帮腔道：“此举甚好，可以为之。”</p>

罗致远脸色再变，但话已说出，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于是敷衍性的点点头。</p>

但他这一表态，陈雄和于向也顺势有了表态，尤其是陈雄，主动就李怀文稿中的几个要点请叫起来，显露了亲近之意。</p>

这一来二去，倒也说的热火朝天，皇帝看着满心欢喜，觉得气氛其乐融融。</p>

倒是黄旗眉头微皱。</p>

过了些时间，又有一批奏折送来，皇帝便道：“几位卿家各有所得，便是好的，可先回去思索。”</p>

几人也都识相，纷纷拜别。</p>

等人一走，黄旗忍不住道：“陛下，定襄侯未来也要为一方节帅，岂能主动让他与永昌侯亲近？”</p>

“无妨，永昌侯忠义之人，玄庆亦可造之材，二者有都是勋贵，与大宁一体，一荣俱荣，与那些朝堂官僚还是不同的。”皇帝摇了摇头，翻开手上奏折，跟着皱起眉来。</p>

黄旗见着，并未追问，而是退到一旁。</p>

反倒是皇帝主动道：“如今这淫祀之事，真是越发猖狂了，而下面的吏胥也着实糊涂，居然写起这怪力乱神之事，说什么有一人家，因得罪了山野外神，最后发疯的发疯，身死的身死，还有那家孩童，更是化作妖魔，遁入山林！真个胡闹！”</p>

说着，将那奏折往桌子上一扔，道：“最近两年，京畿之地淫祀之事层出不穷，这可不是好事，自古以来，多有那邪门外士以邪教笼络人心，乃行叛逆，不可不察，是时候让杜显着手查办了！扫外除邪之事，迫在眉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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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永昌侯罗致远离了宫城，脚下不停，径直回到自家府邸。</p>

一进门，就有管事的过来通报，说是荀国公的人在里面等候了。</p>

他一听，就吩咐着让人过去安排等候，自己则绕了一圈，到了后院，见到了一个身着青衣之人。</p>

那青衣人自斟自饮，笑道：“荀国公的人来了，侯爷不先与之会晤？”</p>

“这是来探我口风的，”罗致远摇了摇头，“那荀国公先前谋夺徐泗，如今被官家敲打，肯定要避嫌的，已然不可为助，现在现身，无非是担心先前约定曝光，无甚可说的。”</p>

“侯爷英明。”青衣人点点头，“只是听您口气，此番入宫似是未能如愿。”</p>

“是我小看了李怀，这小儿是有本事的，”罗致远轻轻摇头，“他今日说了不少话，便是我听着，都觉得顺耳，差点引为知己，本以为是与我看法相似，但回来的路上细细思索，不由心惊，他怕是更精于揣摩人心！此人，实乃劲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