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别有图谋 晋王此时也是心里感激孔夫子，其实晋王所面临的困难远比其它列国更难，有的时候晋王也是身不由己，他自己的事他心中明白。 自百年前他的先祖晋献公在经历晋国骊姬乱后，因为公子们为争权夺利相互残杀而至晋国内部动荡不已，后来献公痛定思痛逐杀王公贵族诸公子，不再立公子、公孙，成为列国之中名符其实的晋无公族。 依靠着异性宗族的支持，国力也慢慢逐强，屡次称霸于列国。 可事有利与弊，异性宗族一时忠于晋国王族，可随时时间的流逝，功勋越来越大，这些宗族也慢慢壮大起来，自己不仅有了自己的封地，而且这些宗族封地几乎占据整个晋国，成为控制晋国的卿大夫士族。 此时晋王的权力已十分微弱，所能控制的晋国领地越来越小，慢慢的也是有名无实。 而控制晋国的是赵、魏、韩、范、智、中行氏六家，在晋国被世人百姓称之为晋国六卿，掌控着晋国实际上的政务军务。 这几年晋王一直试图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广招列国贤才以及一些隐居得道之士组成兴晋会，名义之上是为兴盛晋国，再现晋国称霸列国的威风。 实则是想借兴晋会之便利重掌王权，削弱六卿对晋国的控制。 而这一次黄池之会就是其中最主要的目的。 晋国虽然被六卿所控制，可偏偏鬼谷王禅的出现，让列国看到打开商亡周兴之地的希望。 而晋王打着如此兴晋与南方争霸的旗号到也得六卿支持，毕竟若是将来晋国能主宰中原，取周而代之，那么这六氏就是将来新朝的开国的功臣，各家的封地又会更大，甚至可以独立成为真正的异姓王候。 而这些年来，齐王也一直挑拔着晋国六卿的争斗，欲图从内部分解晋国，可晋王却也没有闭闲着，而是与齐国芮姬娘娘勾结，支持于芮姬娘娘一统天下，而芮姬娘娘当然答应为他消除晋国此时权过王候的六卿了，并且晋王之所以在这几年晋国六卿内乱之中得以安然无忧，这其中也有芮姬娘娘为其保驾护航的功劳，只是芮姬娘娘并不会真的帮他一次清除六卿，这样才能长久控制着有求的晋王，让他臣服于自己。 这也正是与晋王所谋，与芮姬娘娘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之事。 而秋伤公子身为中间之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图谋，非是完全支持于他的母亲，他知道晋国的权力之争，所以他也与晋国六卿中的智氏、中行氏、范氏有紧密的合作。 他消失的这几个月，其实也非是一无所获，只是所寻得的那些帮手他全部安排在这三卿中作为门客。 秋伤也是做好两手准备，此时与晋王同处，自然也是别有图谋。 若将来他的母亲芮姬娘娘失败，只要控制了晋国，他依然可以为他的复国打下基础，更何况他的那些帮手也都是十分厉害的人物。 晋王此时看了看孔夫子也是微微一笑道：“夫子看似不问世事，未曾想心智如此通透，世间争斗到也逃不过夫子的眼睛，本王得夫子正是如鱼得水，在此感激夫子。” 晋王此时也是举杯敬酒，大家都一起响应。 就连秋伤此时对这个夫子也是另眼相看，毕竟孔夫子虽然一直未受列国诸侯重用，可门生三千，此时大都效力于各列国王候，影响不可小瞧。 更何况夫子随口而出的都是仁义礼制，十分正统，任何人想得天下不易，可管制天下更难，这其中一点就是要得到天下这些正统之人的认可，若他将来要恢复大商自然也需这样列国闻名的大贤之才了。 而晋王显然比他要看得远一些，早招募了孔夫子以及季夫子，这一点也让他不得不服。 此时秋伤对着身边的孔夫子也是十分尊重的微微一笑以示敬意。 晋王说完又回归正题道：“秋伤公子，如此说来，公子此行晋国自然是想提前做安排了，不知秋伤公子有何打算呢？” 晋王的话问得直接，并不喜欢转弯，言外之意就是在说秋伤对芮姬娘娘不看好了。 “王上多虑了，本公子只是为将来之事提前做些准备而已，至于鬼谷王禅怕也不会活得太久了，王上有降龙真人以及两位夫子，还有其它不显山露水之人相助，想来王上也是志在必得，至于本公子所想，晋王自然也不必在意。” 秋伤有些尴尬，虽然他历经上几百年前的叛乱，可他始终是前商太子，骨子里有的傲气并不会因为受挫又被困了几百年有所改变。 但他此时也不得不肯定的承认芮姬娘娘必胜于王禅，这样不会给人落下口舌。 “我晋国一直是大周封臣，对大周天下并无反叛之心，此次黄池之会也只是借势而已，至于将来谁主天下，本王也不敢奢求。 但本王虽然是大周王族，却也有为天下百姓请命之心，此时列国纷乱而天子弱势，已无力掌控天下，若是有一统之机，任何有德之人本王自也会相助，以图让天下百姓远离战火。 这算是本王的一点不足而道的胸怀罢了，与秋伤公子胸怀大志到是不可相提并论。” 晋王毕竟老谋深算，说话也得孔夫子影响，不偏不移，把所有图谋都说成是为天下，其实只有用借口来掩饰他自己他的心里所谋之事而已。 而且这一席话也让孔夫子与季夫子放心，让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辅佐明君。 而话中也是有话，并不否认芮姬输的可能性，若是输了，晋国也不否认会支持另外的“有德之人”，这似乎也是在给秋伤明示，也不想此时就得罪秋伤，毕竟黄池之会在际，而此时晋国能团结六卿一致为达目的也是从来未有之事。 “王上英明，此时大势已成无论齐国如何，想来也不会影响大局，若王上有所需要，秋伤自然也愿意鞍前马后，为王上效命。” 秋伤的话也是突然，直接就提出可以效命于晋王，俯首称臣。 可晋王知道，秋伤之所以如此，只是想借此机会探听晋王此时兴晋会的实力，以掩藏自己的锋芒而已。 毕竟就降龙真人一人就已不凡了，若还有其它隐藏的修道之人，那么将来兴晋会就会成为他将来最大阻力，而他们之间将来甚至会因为六卿之事成为敌人。 “公子客气了，此事既然是将来之事，还是将来再说。 本王虽然是晋国之王，可自百年前先祖废除了公族之后，晋国慢慢被六卿所控制，有的时候本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时智卿家、中行卿、范卿家在我晋国异姓宗族之中实力最强，最近听闻他们也在暗中招兵买马，不知这三家门客之中又会有些什么样的能人异士，此事才是真的让本王头疼之事。” 晋王似乎也知道秋伤公子与晋国这三家公卿有染，所以并没有直接拒绝秋伤公子的投靠，却又忧虑重重的提出此条件，意思十分明确，就是并不会完全相信秋伤，若秋伤真想加入兴晋会，那么就得有投名状，把这三家的消息说清楚。 秋伤一听，心里也有些明白，可他还装作不懂的嘿嘿一笑：“王上不必忧虑，有降龙真人几千年的修为，此时世间之人怕无几人可撼真人地位。 只是前些日子本公子也去了不少地方，听闻此时智氏门客之中有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不仅智谋不在鬼谷王禅之下，而且修为也是极高，此人当要小心应对。” 秋伤像是顺嘴打哇哇一样，并不说名号，也不说来人来头，可言语之中却又言之凿凿的，也算是给晋王提醒，又像是对晋王刚才所言的回复。 而且先提降龙真人再提此人，最后再拿鬼谷王禅相比，这样也有暗讥降龙真人之意。 “秋伤公子所言老夫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是何路的神仙，若说智谋敢与鬼谷王禅相提并论，这到是少有之奇闻。 若是如此，过了黄池之会，还要烦公子为老夫引荐一下，大家切磋一个修道之法才是。” 降龙真人既肯定了秋伤，说明其实兴晋会也在盯着刚才所提的智氏，这是明扬而暗损，最后还要秋伤在黄池之会上请得此人，意思到也明确，就是对秋伤刚才所言不服。 “不错不错，若有什么事，当还要看黄池之会后的局势，想来此时再说也是多余，大家再饮一杯。” 晋王也不想两人此时就有冲突，秋伤的修为虽然不如降龙真人，可毕竟是前商太子，身份还可以利用，而且秋伤不论真情投靠还是假意，于晋王而言也非是坏事，晋王自然做着和事佬了。 一杯酒之后孔夫子也是面带忧虑之色，虽然他一生想借助一个列国平台来宣扬他的治国之理，可却并无一国诸侯君王列国采纳，在此时的大周列国他的想法与理念甚至不如墨翟受列国欢迎。 毕竟他的想法所谓的礼在此时的大周列国说来说去还是征对于普通百姓，虽然有礼不下庶人之说，可尊卑之论首在卑，无卑就无尊，大周天下世族权贵有没落的，成为别人家的奴仆，可原本就是奴仆的却并没有机会成为新的世族，这就是可下不可上的不公之处。 至于王公世族的违礼之行，孔夫子也是毫无办法，甚至于熟视无睹。 可此时晋王除了请了他与季夫子之外，其它的所谓修道之人在他看来更难入法眼，也不想与之有过多的牵扯，反而有时敬而远之。 此时秋伤的身份他十分明白，而芮姬娘娘的身份他也是清楚。 虽然此时的列国到呈现出一番天下一统的局势，可现在的情况又变得复杂起来，至于将来会不会有违他此一生之志，他也不敢过早言之。 列国相争非是以礼来制，而是以实力来评判，这于这一点他不可否认，而他同样有着一个礼制尊卑的大同社会的理想，由此看起来，虽然越行越远，可他始终不忘，到也乐于看到别人来实此志，心中当然也是矛盾十分。 “降龙真人，孔丘对于武技修为并不熟悉，有个问题相请问真人，对于此时的局势，若商亡周兴之地在齐，那么芮姬娘娘与鬼谷王禅必有一番争半，若依真人来看，两人胜算如何？” 孔夫子饮了一杯，也是情怀放开，问起对面的降龙真人。 “回夫子，此事还真不可立预料，我知夫子对娘娘有所成见，对于世间前世后世之说也未必会全信。 可娘娘当年却非传闻所言，是世间祸端，而是一心想统一天下，让世人回归大道，此世之行亦是为了天下，非有私心，此事老夫倒是看得真切，毕竟人之寿普通不及七十，而老夫足足活了一两千年，看透了世事的变迁，本来不该再参与世人之争，可此时的局势大周天下已不如当年商亡之时。 所以老夫也得晋王相邀这才出山入世，参与世人之争。 而娘娘得天地灵气修行得道可化身成人，若不是有此大义，自可修行得道遨游于苍穹，又何必留世间恶名呢？ 只是夫子所问此时连老夫也无法说清。 娘娘本是天地灵兽，自有天地之间罕有的七巧玲珑之心，也是天意所然，当年之败，或许是天意。 可如今之势连老夫都未曾想过，世间竟然还有鬼谷王禅如此人物，此人不仅智谋无双，而且修为也是极高，有些深不可测之量。 前几日我与秋伤公子还有季夫子与他比试一场，到也见识不浅，可他却未伤自退，从这一点看就非同小可。 所以不论秋伤公子在此，老夫对于两人此次对商亡周兴之争的结局来看，该是胜负参半。 不过夫子可以放心，无论是鬼谷王禅胜了，还是娘娘胜了，相信于天下都是有利而无祸。 他们都是修道之人，都想凭一己之力改变天下，并不会有违夫子之念。” 降龙真人的话说得十分中肯，而且对于孔夫子也是十分尊重，少有的说这么多话，也少有的语气中没有傲慢的气息，从这一点来看，降龙真人的修为确实已是不错。 对于芮姬与鬼谷王禅的评价都十分肯定，并不会因其它仇怨而有失偏颇，这也是降龙真人所体现的得道之人的修为。 “有劳真人详释，让孔丘欣慰了。” 孔夫子此时也是站起身来对着降龙真人一揖，十分恭敬，以表真诚的谢意。 而降龙真人也未料到孔夫子如此讲礼数，也不得不起身对着孔夫子回礼。 “夫子，真人，此事一切皆看天意，刚才真人所言本王十分赞同，虽然本王对鬼谷王禅不甚了解，可这一年多来本王觉得传言非虚，此人虽然一副玩世不恭之态，其实也是心系天下百姓，尽管智计百出，可却少有为一己之私，与娘娘到是品性相当，只是他们见解不同，才形成今日局势，此事当真难与评判。 能得夫子与真人入晋扶助本王，本王由衷高兴。 至于结局，看起来我们都得依天而行，随其自然了，此事当不再议了，不若说些治国之念，以备将来之需如何？” 晋王此时也是成竹在胸，若能清除晋国六卿之患，其实天下将来如何，于他及晋国后人来说并不重要。 而且他最后的话似乎也间接的肯定了芮姬娘娘，毕竟娘娘的本事，他也是清楚十分的。 此时晋王再次说起，大家也不好再论王禅与芮姬之争，大家都把话题转移到治国上，而这正是孔夫子的特长。 这一说来话就长了。 而秋伤呢则不再言语，心里也在筹谋着，如何应对他的母亲，又如何来应对晋王，以及如何利用与他勾结的晋国三卿的实力为己所用，在芮姬与他娘芮姬半得两败俱伤之际觅得渔利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