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最庆幸的是，当初在《奇幻人生》剧组里，他虽然和曲今昔私底下不熟，但也没有得罪过她。

“先走一遍。”副导演拿着喇叭喊。

现在带着玄幻色彩的剧，里面的打斗戏份几乎没什么，全靠后期。

明玉笙的要求很简单，真打。

他花重金请了专业的武术指导师――曾经拿过全国武术冠军的一位大佬，这位大佬亲自设计武打动作，力求让画面看起来既要有美感，也要有拳拳到肉的实感。

先试了一遍，明玉笙看着监视器，眉头皱得死死的。

曲今昔在武术大佬地指导下苦练了这场打戏，她的动作无可挑剔，然而苏学林就显得有些畏手畏脚，放不开。

“停！”明玉笙目光锋利地刺向苏向林，“鼠妖你在做什么？绣花吗！”

还没正式开拍就被导演训，苏学林脸色难堪，忙道歉：“对不起导演，我担心下手太重，伤到曲老师……”

曲今昔无奈，她之前跟苏学林打过招呼，来真的，不用顾忌。――否则以明玉笙的性子，肯定不会满意。

她自开拍以来，身上出现的所有伤痕，全部来自于这位大导演的冷酷无情。

明玉笙根本不听苏学林的解释：“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拍就认真拍，对面是你为之想要吃掉增长实力的妖，你们之间不是她死就是你亡，记住这一点，再来！”

苏学林大概被明玉笙冷酷的态度吓到，接下来走的这一遍没再留手。

等走完这遍，明玉笙将两人拉到面前，细细说了一些可以再改进的地方，而后正式拍摄。

这场打戏竹初心是惨胜，她在杀了鼠妖后，自己也受了重伤。因此，曲今昔除了和苏学林的打戏之外，还有不少摔飞、撞树、翻滚等动作。

而且为了增强竹初心这场战斗胜之不易，后面还要下雨――人工雨车早已准备好。

一月底，室外气温零下，“雨”水打在身上，和冰没有两样。苏学林的戏份完成，人撤走了，只剩下曲今昔坐在那，接受“雨水”洗礼。

古乐乐总担心曲今昔拍戏着凉，每次都准备很多暖宝宝，可因为这场打戏比较多，贴了暖宝宝反而不舒服，曲今昔便没贴。

水一洒下来，一瞬间差点让她呼吸不上来。

太冷了。

她怒力让自己的身体不发抖，不然以明玉笙那火眼金晴般的眼睛要是看到她在抖，必定会吐出无情的两个字：“重来。”

古乐乐心疼地看着自家艺人淋雨的画面，她裹得这么厚在山上被风一吹都冻得直哆嗦，何况穿得单薄被淋水的昔昔。

明明可以用替身，为什么昔昔坚持不用呢――连导演都勉强同意可以让曲今昔用替身。

古乐乐想不明白。

现在圈内哪个艺人不用替身？

那些通稿说从不用替身的演员说的都是屁话，人设罢了。

用替身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正是因为有替身的存在，才会有替身演员的工作。

古乐乐一会儿看看曲今昔，一会儿看看明玉笙，捏紧拳头，内心咆哮：导演你快喊过啊啊啊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雨中那个狼狈虚弱却坚韧不弯的身影。

她的脸色雪白，眼神锋利如刀，用脚踢开道具组准备的一个老鼠玩偶――那是鼠妖死后的原形。

“想吃我？也得看看你的胃装不装得下。”曲今昔神情倨傲，即使伤痕累累，依旧气场全开，宛如不可侵犯的妖中之王。

古乐乐：“！！！”

作为助理，古乐乐知道自家艺人当天拍摄的戏份台词，这句台词剧本上明明没有。

昔昔她添词了。

古乐乐忙去看明玉笙，别明导一个不高兴就让昔昔重来，那可太遭罪了。

“过――”

曲今昔从来没觉得明玉笙的声音这么好听过，随着明玉笙的“过”，“雨水”停下，古乐乐立刻冲过去用衣服裹住自家艺人。

剧组助理递过来红糖姜水。

一群人围着曲今昔，几分钟后，她终于缓过来那股劲，裹着一床被子抖啊抖地走到明玉笙面前。

“导演，您半天不喊过，我只好加词儿了。”她解释自己突然添词和加动作的原因――其实是在提醒明玉笙，您老到底是过还是不过，吱个声哇。

明玉笙抬头，面无表情的俊脸露出一丝僵硬的称得上温和的笑：“辛苦了，多拖了一会儿，最后临时添的动作和词不错。”

曲今昔：“……”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明玉笙故意拖，就是为了逼她作出临场发挥，让这场戏更完美？

卧槽！

这哪是导演，是魔鬼吧！

难怪――她想起开机时和双栖大佬毛依巧的聊天，这位大佬在微信上告诉她：“拍老明的戏，你得做好被折磨的准备。”

曲今昔那时心想，严格的导演才能导出好的片子，被折磨正常。

这段时间她已经充分领略到明玉笙的魔鬼手段，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面对曲今昔清亮的目光，明玉笙轻咳一声，似乎终于想起眼前的女孩不仅仅是一名演员，还是一名女演员，更是朋友的心头好。

“中午给你加餐。”顿了两秒，明玉笙道。

“……”曲今昔含泪道谢。

明玉笙的妻子姜生是圈内一位著名化妆师，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和明玉笙是夫妻。

巧合的是，姜生在《故人情》剧组里担任特聘化妆师，带着儿子一起到《故人情》剧组。小正太叫明悦轩，今年六岁。

姜生要给一位演员化妆，见到沈听，匆忙将明悦轩扔给沈听：“正好你来，帮我看着一下，别让他捣蛋。这小子也就每次见了你老实得很。”

当妈的提着化妆箱走了。

明悦轩：“……”

作为一个六岁小朋友，他非常非常非常不愿意和这位沈姓叔叔玩。

明悦轩小朋友自从看得懂电视后，加上亲爹是著名导演，为了陶冶他的思想，姜生或多或少让他看一些明玉笙获奖的影片，不巧看了沈听主演的一部。

然后就被影片中的沈听吓住，从那以后，他一见到沈听就老实得很。

“沈叔叔。”明悦轩长相随他爹，帅气正太一枚，笑嘻嘻地凑过来，“听妈咪说你有媳妇儿了，是不是真的？”

沈听眼皮微抬：“是又如何？”

小正太眼睛一亮：“婶婶漂亮不？”

“你猜？”沈听丝毫不觉得自己和小孩的交流方式有问题。

小正太包子脸皱成一团，瞄了瞄沈听，埋头苦想，几分钟后，他说：“我爸爸长得帅，凭着那张脸才娶到我漂亮的妈咪。沈叔叔你长得跟我爸爸一样好看，那你的媳妇儿肯定也跟我妈咪一样漂亮。”

逻辑上完全没毛病。

沈听嘴角上扬，终于用温和的目光正眼打量小正太，懂事乖巧的孩子向来招人喜欢，尤其嘴甜的。

他其实不太喜欢小孩，觉得小孩太过闹腾，不过大部分小孩在沈听面前都特别乖巧，哪怕是那种典型的熊孩子。

旋即他手机震动，是古乐乐发来的曲今昔浑身伤痕淋雨的惨照，顺便暗戳戳地告了导演一状。

沈听点开照片看了足足半分钟，眼睛缓缓眯起，片刻后放下手机，目光沉压压地转向明悦轩小朋友。

被沈叔叔盯得头皮发麻的小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