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马，左臂触到擂绳后沿边线前行，一步、两步、三步……指尖触到擂柱，右转，继续前行，再触擂柱再转，直至返回出发位置。

老秦全程闭眼，凭感觉对准对侧擂角、逆时针再走一次，等再次返回出发时的擂角后直接向对侧迈进，一、二、三……擂绳！

他摸索着探了探，偏左了。

这就是「踩场」，用脚步丈量四角边距和擂柱的软硬高低、再选对角测试方向偏差，每个擂角都要当作起点，最少绕擂八圈。

熟悉场地的好处显而易见。

比如拳馆与「恶魔手套」的第二次交流赛，「犀牛」用战术把老秦逼到擂台边缘，并在触到擂绳瞬间发起绝杀，差点把他KO。

从那以后，只要有条件，老秦都会提前熟悉场地。

比赛时由于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会不自觉的淡化周围环境，但身体不会，它会被动的记住再退几步会撞到擂绳、并及时提醒。

除此之外，擂柱、擂绳也有讲究。

擂柱外侧包裹海绵，在长期的使用、撞击过程中会产生收缩，当被迫靠上擂柱时如果对它的软硬不够熟悉可能会导致重心不稳。

同样的道理，擂绳的弹性也会因为长期使用产生变化，而借助擂绳躲避攻击是拳击手的拿手好戏，不提前熟悉很容易错估距离。

咏春拳没有借助擂绳的招式，但老秦进攻时也要估算距离。

“头儿，观众太多了，怎么办？”

“谁要的钱少谁上呗，你第一天干啊？”

“都不要钱。”

这位苦笑，录制节目得有现场观众，可谁都要赚钱养家，没闲心陪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折腾，所以由外包公司提供观众是行业惯例。

但这次不一样，自愿报名参加录制的一抓一大把。

“那就抓阄。”现场指导经验丰富，“手机一定得收好了，台里说了，发现一个带手机的扣一百块钱，发现十个咱俩直接滚蛋。”

嗯？

顺风耳停下脚步、对台下招了招手，昆尚传媒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前且满脸堆笑，没办法，这家伙只要一块钱，事儿多也得忍着。

“收手机是怎么个情况？”

“啊？”

“少装糊涂，那位说发现一个带手机的台里就扣他一百块钱，咱们合同上可是写着给我留出二十个空位的，怎么，昆尚想违约？”

“您听差了吧？”

工作人员回头一看，现场指导站在演播厅的入口位置，距离擂台足有三十米，他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眼前这位爷莫不是幻听了？

“你这什么表情，我耳朵灵的很！他说我有神经病我还没跟他计较呢，赶紧问问怎么回事儿，另外，徐哥还有多久能到？我饿了。”

“徐先生应该马上就到，您稍等，我去问问。”

打工仔态度挺好，反正跑趟腿也累不坏，但要是服务态度不好惹的某人解约，昆尚的HR可不是善茬，分分钟让他卷铺盖滚蛋。

“徐哥！这儿！”

有人不禁念叨，打工仔走出没几步老徐便出现在演播厅门口，那厮站的高看的远，跳着脚的挥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关系多好。

老徐也是一愣，下意识的挥了挥手。暗道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眼瞅就要砸他饭碗了还一脸亲热，咱俩应该横眉冷对好吧？

无奈，来都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聊几句吧。

“不好意思，飞机晚点，让你久等了。”

“没，我也是刚到没多久，趁你不在熟悉熟悉场地。”这厮翻身下擂，抱拳笑道：“初次见面，我是秦战，久仰徐哥大名。”

“哈，恶名还差不多。”

看在对面客气懂礼、光明磊落的份儿上老徐亦是抱拳还礼，事实上他学过八卦掌，对武林规矩并非一窍不通，不愿意用而已。

这时，身后传来阵阵争执。

“别理他们。”老秦半倚在擂座上解释了一嘴：“之前昆尚同意留出二十个座位供人直播，现在电视台耍心思不允许带手机。”

“这样啊。”

老徐没接茬，心说卫视图的就是收视率，没收视率就没广告收入，别说二十个座位，一个座位不留都很正常，这是抢钱懂不？

那厮脸皮厚，没人接茬也能自说自话：“我也没想到昆尚能出面，原以为跟你揍雷大骗子差不多，有个够资质的代理公司就行。”

雷大骗子？老徐心中一动。

那厮继续嘚啵：“其实我倒不觉得徐哥你哪做的不对，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我文化水平低，反正就这个意思。”

“哈哈，南加大电影艺术学院文化水平还低？”老徐终于接茬，琢磨着对方看起来并不是要给骗子站台，两人三观上没冲突。

“不一样，我对传统文化不太了解，刚才那句还是从《唐伯虎点秋香》里学的，不怕徐哥笑话，有时候我师父说话我都听不懂。”

“那你对骗子怎么看？”

老徐索性把背包扔擂台上，学对方的样子双手抱臂背靠擂台，他感觉这小子是个自来熟，但并不令人讨厌，左右没什么事，聊聊也好。

“我？哈哈，我想到他们坟头上看。”那厮心下暗喜，“别的行业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武术这行？老鼠屎都快把汤吸干了。”

老徐大笑，看他顺眼了几分。

“你别笑，真是这么回事儿，我有一朋友，一辈子都齁精齁精的，结果来京城定居没几天，愣是被公园派的老头骗了六万美金。”

“哈哈哈哈！”

越说老徐越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网上支持他的人不少，但传武一直对他喊打喊杀，甚至七个人围着他一个，最后不得不报警。

长歌当哭，长笑当歌，男人不能哭，那就笑吧！

“秦先生。”昆尚打工仔垂头丧气的回来汇报：“他们不同意，说是台里有规定，录播不允许带手机，您看要不……”

老秦瞥了一眼趾高气昂、正冲他抬下巴挑衅的现场指导，没搭理打工仔，反而看向对手：“徐哥，你的代理合同违约金多少？”

“二十万。”

“咱们换一家怎么样？”这厮笑的邪气，“违约金我出，咱们去武林风、或者随便哪家都行，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给你转账。”

老徐想了想，忽然伸手拿起背包，大笑道：“用不着，你徐哥不差这二十个数，走！徐哥请你喝酒，咱们去武林风闹腾闹腾！”

“别！千万别！”

打工仔哭丧着脸，搞不明白这俩货怎么就齐心协力了，要是一个闹事还好说，他俩一起跑、回头再发个声明，昆尚还活不活了？

“两位爷，我这就给领导打电话，您二位容我几分钟行吗？我就一打工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等着吃饭，找份工作不容易啊。”

“去吧，不难为你。”老秦一挥手，“我哥先熟悉熟悉场地，等他完事儿你要是还没给出结果，兄弟，那可就怪不得我们哥俩了。”

老徐打了个哆嗦，我跟你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