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父收徒,这是恩。
守家护业,这是义。
韩镇坤受过海子里的专业训练、能帮老秦守好后方,再加上打天下的友情和她的鼎力相助,恩义都有了,还怕他关键时刻不出力吗?
……
重新梳理一遍,关如月心里有了底,被窝也渐渐温暖,困意袭来,正打算问问周公成败几何,妹妹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咱们在这洗,让他俩去那边。”
“嗯嗯!”
“他俩耳朵灵,咱得趁他们还没回来赶紧。”
“嗯嗯!”
“洗完了我就去你家吃早餐,剩下的带回来给我姐。”
“嗯?”
“别嗯了,身上都湿透了,我先上楼,你取了换洗的衣服就过来。”
“嗯嗯!”
久米千代今天特乖,没办法,那厮甩开她俩、跟好基友私奔了,程仙儿又不傻,拿脚趾头猜都知道这是嫌她碍事,气的一路跑一路嘀咕。
一边是好姐妹,一边是好哥哥,小姑娘能怎么办?
“程仙儿!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关如月在浴室外叉着腰骂街:“吃剩的带回来给你姐?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千代会提前分好的。”
“那也不行!馋家乡菜就想起你姐了,有好吃的怎么不先想着我?”
“姐,家乡菜你会几个?”
“五……好哇!程仙儿,翅膀硬了是吧!你出来!”
“不!”
“赶紧出来!我知道你洗完了!”
“我没洗完!”程仙儿才不出去找打呢,辩解道:“以前洗的快是因为姐夫耳朵太灵、不想被他听见,现在他不在,你让我多洗会儿。”
“……”
关如月无言以对,同住屋檐下最尴尬的地方就在这里,妹妹有时拖拖拉拉的留在宿舍只为多上一次厕所,洗澡更是尽可能的在学校解决。
嗯?
她忽然想起程仙儿这两天好像没在家里冲洗,练功不会不出汗,难道是……在隔壁洗的?韩镇坤耳朵灵,可他秦战也不差啊!
正想再问问,久米千代到了。
于是关如月按下心思、笑脸相对,吃人家的嘴短,不管怎么说,从妹妹晨练的第二天起,她家早餐都由小姑娘主动送上门,原因嘛——
嘴被养刁的死丫头嫌她做饭不好吃!
趁姐夫不在好好洗什么的其实纯属借口,有了闺蜜的掩护,程仙儿三下两下就冲洗干净,然后对姐姐吐吐舌头、撒腿就跑。
想想也是,每天都会游泳的姑娘,身上能脏到哪去?
等到韩镇坤拎着早餐回家,大姐头忽然觉得妹妹学完拳法之后就在隔壁直接冲凉也挺好的——被秦战听见总比被她姐夫听见强吧?
这样一想,要不是那厮太花心,妹妹送他也不错。
反正早晚都要嫁人!
——————————
差点被送人的程仙儿一上午都没给老秦好脸。
老秦也不在意,反而觉得疏远一些更好,省得他心猿意马胡思乱想,这丫头仿佛有种魔力,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就如同陷入离岸流,转眼已是深处。
自动发球机、三星桩、黏脚。
待手臂不再酸痛,再抹上锻骨膏、开启机械臂,借锤打的力量使药力渗入骨骼,偶尔看准来势还要拿身体硬接,不过会提前屏住呼吸、避免内脏受伤。
这一练就是一小时!
虽然机械臂的输出功率由73公斤级一路降到48公斤级,但老秦从未想过自己能坚持这么久,就连结束都是因为地面被汗水铺满、无法立足。
机械一停,整个人彻底脱力,身体上肿胀青紫遍布。
还是久米千代找借口将程仙儿撵到二楼,她自己将他架进淋浴间,先洗掉锻骨膏、再抹上化瘀膏,最后从头到脚一寸寸的给他按摩放松。
老秦无力反抗,只能任她摆布。
等到功能饮料伴着柔软入口、补充了电解质消耗,他也只是擦擦嘴角,没心思指责那丫头不守约定,绕着程仙儿帮忙画好的梅花桩位埋头苦练。
午饭后休憩半小时,顺便练习养肝桩。
再爬起身带上两女直奔学校泳池,也不管她们,自顾自的飞速往返,累了就潜泳,借行炁激发潜能,似乎想榨干身体的最后一丝精力。
“他怎么了?”
即便不曾朝夕相处,程仙儿也看出老秦情况不对,久米千代忧心忡忡的望着那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哥哥从昨天开始就心情不好。”
“你没劝劝?”
“劝了,他不听。”
“我去说!”
程仙儿自告奋勇拦在泳道上,不想他停都没停,轻轻一侧身就从她身边潜游而过、换了条泳道继续,于是回游时又一次被挡住。
“有事?”老秦声音冷冽。
女孩儿不说话,只是摘下面罩静静的看着他,半晌后才轻声道:“过犹不及,这是你告诉我的,别让我们……别让千代担心。”
“我很好。”
“不,你的表现在医学上被称为神经亢奋,过于兴奋的神经元活动将身体的负面反馈暂时压制,就像,嗯,就像那些考试前一天熬夜复习的人。”
“我没事。”老秦魔怔了一样又潜入水底。
她的说法与子鱼近乎一致,怎奈他背负的压力太过沉重,被跆拳道的太极一章刺激后如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总有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程仙儿转身回望,久米千代对她比了个手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小解。
她摇摇头,拉下呼吸面罩、再一次挡在泳道前,不等老秦上浮,她忽然像上次那样潜入水底,樱唇轻启,渡去带着清香的空气。
没有丁香暗渡,也没有磋磨夹咬。
载沉载浮间,一连串的气泡从他鼻腔中涌出,由急到缓,紧绷的身体和紧迫的情绪也随之缓缓放松,并且通过呼吸逐渐与她协调一致。
声音逐渐远去,淡蓝色的水波光怪陆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多眨了一下眼,又或许是被不远处掠过的身影带起的水波惊扰,两人轻轻分开、同时上浮,交缠的手几度放松又握紧。
“感觉好些了么?”
程仙儿的语气依然轻轻柔柔,表情认真,似乎既不渴望、也不反对用这样的方式与他接触,秦战不敢看她的双眼,垂眸道:
“很安静,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