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是凯瑞买的？”老秦指着客厅里的沙发嘴角抽搐，阿曼达捂嘴偷笑，斯蒂文莫名其妙。

“是的，凯瑞先生指定了沙发的品牌，我只是根据客厅的尺寸确定了它的长度，这个品牌的沙发很受富豪们的青睐，它有一个隐藏的功能……”

“打住，我知道了，看看别的吧。”他没好气的打断了八卦男的介绍，心知首席财政官可能在第一次见到他家里的沙发时就认出它的隐藏功能了。

客厅到二层按他的要求新增了旋转式楼梯和滑梯，当他想下楼时可以从楼梯旁的光滑凹槽处直接滑下。

主卧临海，所以斯蒂文设计了接近于朝霞的颜色做中和，自带的浴室中宽大的双人浴缸和主卧里椭圆形的大号水床让人浮想联翩，老秦和他的女朋友已经装作不经意的看了好几次，很想试试。

“按你的要求，所有柜子和经常放置物品的位置都做了分类收纳，所有家具的离地高度都可以让扫地机器人自由进出，所以不必担心打扫卫生的问题，凯瑞先生已经为每层楼都配了一台自动清洁机器人，扫、拖两用型的。”

八卦男不吃瓜的时候还是很有专业范儿的，即使主顾的要求很奇葩，他也一一做到了，此时介绍起来很有成就感。

阁楼是半斜面建筑，一侧临海，是老秦的茶室，用于观澜听海、品茗会客，超大的加厚玻璃也可以用于赏星月、吟风雨；

另一侧并无建筑，设计成小院的样子。铺了一层防雨地板，四周有护栏和藤架，可以种些葫芦、爬山虎、葡萄，垂直于墙面的一侧放置着秋千，阿曼达正坐在上面开心的荡来荡去，眼睛都眯成了弯月。

“亲爱的，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想玩一会儿。”女孩儿玩上瘾了，赖在秋千上不肯离开，被他使劲儿一推吓的飚出了海豚音，适应之后又咯咯的笑。

待秋千停住，秦战拉起女友的手臂笑道：“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玩，先陪我去地下室看看吧，趁斯蒂文在，有想要改动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诉他。”

几人下到二层，他试了一次旋转滑梯，距离有些短，人都落地了失重感才刚刚升起，身后阿曼达大呼小叫的让他躲开，紧接着八卦男也来了兴致，一身衬衫西裤还非要乘坐滑梯，落地时差点崴到脚。

来到地下室，对照着设计图，秦战指了指角落，向斯蒂文示意道：“这里需要改一下，忘记和你说了，我要摆四架木人桩，那里还要摆三星桩。”

“好的，不过你得告诉我，三星桩是什么？”八卦男拿出随身携带的iPad记下要求，并吃力的吐出“三星桩”的拼音。

“就是几根木桩，不过需要深入地面，过会儿出去量一下直径吧。阿曼达，你看还需要添点儿什么？”草草的解释过后，他开始询问女朋友的意见。

他委托八卦男做设计的时候还不认识阿曼达，所以现在需要听听她的想法，不然怎么配得上女主人的称呼？

“唔……”女孩儿想了想，问他：“秦，这里是你健身的地方吧？”

“对，健身、练武都在这里。”

“那地面还要铺一层橡胶，再增加几面镜子，淋浴间最好带暖风吹干功能，另外，能在这里也加装一套投影么？我想，如果运动的时候还能看场电影就好了。”

老秦拍拍脑袋，心说还是女生心细，如果女友不提醒他还真没想到这些，于是转头对八卦男道：

“地面交给你了，多铺几层；暖风系统按她说的帮我选一下；这边一整面墙都装上落地镜；对面放运动设备；至于投影……”

“我可以看手机的。”阿曼达不想他为难。

老秦笑着摇摇头，搂过女孩儿道：“斯蒂文，有没有那种小型的投影仪？我是说，运动设备离墙太近，投影面积太大的话会看不到全景。”

八卦男点头：“有便携式的，投影距离不能太远，你要几台？”

“两台吧，一人一台，多备几根充电器，如果有无线充电就完美了，不管在哪都不用担心没电。对了，凯瑞没给我买运动设备？”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地下室有些奇怪，那个人精不至于犯这种错误吧。

斯蒂文如果看过《三国演义》，此时一定会来上一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不知道首席财政官和秦大师之间的勾当，自然不理解这厮理为毛会是一副所当然的态度。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回答提问：“凯瑞先生说他不清楚你的喜好，所以准备了一张支票，让我问清楚你的意见之后再买。”

老秦斜觑八卦男一眼，倒不是怀疑他会贪掉这笔钱，而是又一次感受到了凯瑞的影响力——

只有自己问到这儿了斯蒂文才会说，如果一直没问，恐怕他会等到最后、等到最能体现出凯瑞诚意的时候再告诉自己。简而言之，他在下意识的攀附首席财政官。

不是老秦多想，一阵微风吹过，庞然大物只觉清凉，无根浮萍却会被迫更换生存环境，底层人士的敏感就是这么来的。

凯瑞就像去合作超市批量办理购物卡的大Boss，而他秦大师只是收到购物卡的土鳖，虽然他才是最终消费者，虽然他也是凭本事赚到的购物卡，虽然他是个不大不小的神棍，但超市售货员还是会不自觉的对大老板心怀敬畏，并时刻注意维护对方的尊严。

八卦男的表现同样是底层人士的生存之道，不管他们嘴上怎么骂、心里自认有多清高，潜意识里对大人物都有依赖心理。

不信？

设想一下，下楼买菜，迎面走来一群人，领头的物业收费员向你伸手说“辛苦了”，你的反应大概是“这厮有病吧”；换一下，其他都不变，领头的如果是总/理，你还会不会这么想？

这不是敢与不敢的问题，与“素来敬仰”也没多大关系，仅仅是潜意识在评估后对人造成的影响而已，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老秦无力改变，也没兴趣去挑战几千年的时间烙印在基因中的本能，他只是正视着前世有意回避的问题，以刺激自己不断努力。他相信当他站到一定高度时，八卦男也会这样回护自己，所以，与其嫌弃别人势力眼，不如想办法脱颖而出。

只是，免不了心中不爽。

“亲爱的，你怎么了？”

阿曼达推醒了陷入沉思的男友，他刚才的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悲哀，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统统转化成冰冷，被他盯住的设计师先生甚至不敢动，像被苍鹰盯住的小鸡仔，冷汗肉眼可见的冒了出来。

“抱歉，走神了。”他一边回答女友，一边对斯蒂文歉意的笑笑，又道：

“出去透透气吧，搬家公司的人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