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瘦小而佝偻，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皱纹密布，走起路来巍巍颤颤，仿佛半只脚已然踏进了棺材。

可谁又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糟老头子，便是那光明圣教的教皇呢？谁能看出，这个人是方圆二十多万里土地、数十亿人民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呢？

他就站在大厅的尽头，却又像是融进了虚空一般，辜雀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一步一步走去，光明教皇看着辜雀，缓缓叹道：“想必有很多疑问吧？”

辜雀沉着脸点了点头，既来之，则安之，此刻他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东西。

他淡淡道：“圣灵之体，到底怎么回事？”

光明教皇缓缓朝前走去，轻叹道：“没有什么圣灵之体，这无非是我在几十年前编造的一句谎话而已。”

辜雀紧跟而上，进入一个长廊，皱眉道：“意思是，光明圣舍利配合圣骨，再加上圣灵之体便可复活一个人，这句话是假的？”

光明教皇点头道：“是的，那时候堕落一族的再次死灰复燃，并作风大改，已成气候，想要铲除已是不易。”

辜雀道：“以光明圣骨的强大，堕落一族算什么？”

光明教皇忽然停住，缓缓转头朝辜雀看来，深邃的眼眸中像是有星辰大海，深深一笑，道：“要学会更加全面的去思考问题，把眼光尽量放得远一些，永远要保持谦逊和谨慎。”

辜雀的眉头皱了起来。

光明教皇缓缓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光明圣宫才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我们大可以直接灭了他们，只需要派出阿波罗一个人就足够了，但我们不能那样做，因为我们是光明圣教，我们代表着善良、平等、博爱、自由和公正，这正是民众追求的信仰，我们不能违背。”

辜雀冷笑，这种话倒不如去和百姓说好了，他们一定很愿意听，但和我没关系。

光明教皇笑道：“或许你觉得我在洗脑，其实不然，真正的成熟，是在不违背自己意志的情况下，还能完成想要做的事。他们已经有了信徒，他们那个时候也在为民众谋福利，我们一旦灭了他们，那么他们的信徒会不服，会反抗，信仰的力量会让他们产生无法预估的力量。”

说到这里，他摇头道：“而我们的信徒，也会怀疑我们，哪怕只是一个人怀疑，都会像是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掀起无法平复的波澜。我们是圣教，我们必须完美，不能有一点瑕疵，因为任何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所以，我们不能排除异己，只能为民除害。”

辜雀冷笑道：“于是便有了这么一个传说，让他们为了这个传说来偷东西，并布阵屠杀三千平民，血祭堕落之神。”

光明教皇叹声道：“对啊！不过东西并不是他们来偷的，没有人可以在天主神境之中偷出圣骨和光明圣舍利，哪怕是主神都不行。东西，是我让劳瑞送过去的。”

辜雀顿时变色道：“什么？劳瑞没有背叛？”

光明教皇点头道：“他比任何人都忠诚。”

辜雀不屑笑道：“为了达到目的，让自己宗教裁判所的人去死？你还真狠得下心来。”

光明教皇道：“不是为了达到目的，是为了除灭邪恶，维护正义，整个西州的人都看到了。他们屠杀平民，我宗教裁判所的骑士和魔法师自爆也要维护正义，他们是英雄。”

辜雀咬牙道：“本森，克里斯多夫，甚至卡梅伦，他们是英雄没错，却不需要你们赋予。”

光明教皇点头道：“不错，但一切终究过去了。我们不但摧毁了堕落一脉，也让自己变得更加受人尊敬，而三千平民的死亡会被一直铭记，堕落一脉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辜雀闭眼，淡淡道：“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个，那我是不是应该可以走了？”

“做事情永远也不要急躁，虽然你足够年轻，但也该学会这些道理了，毕竟你的对手不算太弱。”

光明教皇转身，佝偻着身体，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这是一个长廊，两侧都是壁画浮雕，他走得很慢，他的确已然老了。

“不要看我，看两侧的画。”

声音传来，辜雀眉头一皱，抬眼一看，不禁顿时瞪大了眼。

只见墙上描绘着一片浩瀚的世界，寸草不生，寸木不长，大地只是一片坑坑洼洼的荒漠，没有一丝生机。天空之中全是劫火，把虚空烧得塌陷，苍穹裂开了一道道恐怖的缝隙，缝隙之中，依旧是那无尽的劫火。

辜雀不禁骇然道：“这是什么时期？”

光明教皇道：“这是太古时期，据说那时候，这个世界没有生命。”

辜雀摇头道：“没有生命，那这一切又是怎么记录下来的。”

光明教皇轻轻一叹，道：“是天主记录下来的，他打破了时空的壁障，回到了那个没有生命的时代。”

“打破时空壁障？穿梭时空？”

辜雀心头一震，需要强大到什么地步，才能穿梭时空？常说：不朽，无上之道也，打破苍穹，遨游宇宙。

但打破苍穹，无非是空间限制而已，要打破时空，这未免就太恐怖了。

他又看向墙上的图画，看着挤满空间的劫火，不禁道：“没有生命，却有劫火？”

光明教皇深深一笑，看向辜雀，眯眼道：“没有生命意味着什么？可能是生命还未诞生，但也有可能是生命已然结束，对不对？”

听闻此话，辜雀顿时骇然抬头，不知为何，只觉全身都在发冷。

若真是生命的结束，那么这个火，岂非就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