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了一声,"要不跟你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云寒酥,本是长留山上修行了九千年的仙鹤,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无忧无虑的飞升做神仙。"
我转过头看着他,"你就是那一点点,将我从天宫带到地狱的人。"
此话一出,刘无忌干瘪的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笑容,"朕知道你是妖精,朕笑得女妖精和普通女人的不同,朕得到过两个女妖精,一个是刘景行的母妃,一个是你,朕觉得很满足,这一生,该得到的不该得到的,朕统统都得到了,连刘景行也先朕一步去见阎王,朕开心的很,不愧为大周的帝王。"
我冷冷一笑,摆头的时候玉片珠翠层层叮铃,丈高的朱漆刻金殿门“咿呀”一声徐徐打开,似一个垂暮老人嘶哑而悠长的叹息。殿中垂着一层又一层赤色绣飞龙在天的绣缎帷幕,大殿深处本就光线幽暗,被密不透风的帷幕一挡,更是幽深诡异。
一瞬间,仿佛有翦翦风贯入大殿,风吹过无数重幽寂垂地的帷幕,像有只无形的大手,一路汹涌直逼向前,直吹得重重锦绣飘飘欲飞。
我看着门口那十二扇的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就是刚才郑婕妤离开的地方。
我笑着站起身,"方才我进来的时候,还瞧见一个素纱宫装的女子坐在榻下的香炉边,然后看出郑婕妤在陛下的榻前服侍,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不变,性子又是难得的温婉安静,素日里一心只在照拂二皇子上,闲时吟诗作画打发辰光。陛下重病,除却在通明殿祈福与必要的休息外,她无时无刻不伏侍在您身侧。"
我的笑容华光万丈,却没有温度,"我敢断定,她在离开之前依然有一段时间是对你深情厚谊的,哪怕她因你的冷落,自产后便落下病根,身子孱弱,可她依然在这个时候殷勤谨慎侍奉汤药,我看着她人早已瘦了一圈,眼睛红肿着似桃子一般,似乎哭过,眼下更各有一片半圆的鸦青,一张脸黄黄的十分憔悴。"
刘无忌不耐的打断我,"郑秀本就是妃嫔,服侍朕自然是本分之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笑道,"可是你最后那番无耻的话,彻底伤了她的心,从此之后在这世上,连一个爱你的人都已经没有了。"
刘无忌恼怒道,"你胡说!这天下都是朕的!你敢说没有人爱朕?"
我站起身,"嗯,这天下现在,是我的,没人爱你,真的没有。"
他气得脸色发青,而我只是陷入了一种回忆的状态,"从前我纠结我是个妖精,可是是不是妖精又怎么样?妖精并没有你这样诡诘狡诈,反复无常。连郑秀都已经明白,对你说什么,对你用情用心都太不值得,我对你已经没有耐心,但是我万万不愿你死得干脆利落。你这样的人,该永不超生才对。"
"你怨恨朕三宫六院,无法待你一生一代一双人,可实际上,你也移情别恋,爱上刘景行,
你说人无情妖有义,可你与朕又有什么分别?刘景行到底哪里比朕好?"
刘无忌的问话让我淡淡一笑,"我也曾以为我这一生注定与你抵死纠缠,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你喜欢的女子,争宠是错,不争是错,太聪明是错,太笨是错,笑得多了是错,哭得少了也是错,她们年少入深宫,每个人都想做这未央宫的女主,可是你,对谁真正怜惜过呢?"
"她们常说妾身惶恐,这是真话,她们连白发也不敢生一根,宠爱,宠爱,只宠不爱。景行哪里都比你好,最重要的是他爱了你,就倾尽全力,至死不休。"
"寒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朕?"他突然问了一句我以为他不会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