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了几缓才稳住了心神,回头看刘景行时,他正满面严肃焦急,
"你的定身法不灵了,快躲起来!"
我很想当面问一问刘无忌,是否心上的女子是他小妈,但是考虑到刘景行的心情,我咽了咽口水,转身藏进了窗口处一道极不显眼的屏风后面。
刘无忌进来的时候,我的手还在发抖,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的下巴,哪里都还跟与我睡在一起时一般无二,可是为何我好似第一次认识他。
刘无忌穿着玄色龙袍,他在刘景行面前,跟他的原配皇后齐姜在嫔妃面前差不多,都在极尽所有展现出自己胜利者的地位,我轻叹一声,想起刘景行之前对我说抢走别人的东西久了,便会疑心生暗鬼,连性格也会喜怒无常。想来竟有些道理。
这兄弟两人,一黑一白,就像日与夜一般鲜明却不能同行。
"四弟,"刘无忌阴沉的脸上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回到承明殿的感觉如何啊?"
"劳皇兄惦念,笼中的这一位依旧如沐春风,您是知道我的,随遇而安,哪里都待得惯。"
刘无忌走近了几步,倒殷殷与他道,"你我是兄弟,整个大周只有我们两位皇子,朕始终是心疼你的,父皇也希望看到我们两个共守江山,对不对,来,皇兄在这里等你,我们握一握手可好?"
我刚觉得这两句话说不出的怪异,刘景行那边一言不发,整个大殿陷入了沉默。
突然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慢慢变大响彻了屋宇,刘无忌笑得直不起腰来,"四弟,看来这个游戏要变一变了,你长大了,都不上当了!"
刘景行淡淡道,"是呀,我六岁的时候听你这般说过一次,心里好生快乐,以为从不对我笑的哥哥终于喜欢我,愿意跟我一起玩了,然后我就向你伸出了手。"
他顿了顿,"你就把一只匕首插进我的手心。"
我在屏风后面捂住了嘴,刘无忌阴恻恻一笑,"那是你笨,朕怎么会喜欢你?是你抢走了朕的一切,父皇想把什么都留给你,现在他真该从皇陵里爬出来看看,朕把他最看重的小儿子又送回了承明殿,而且,永永远远都不用离开。"
他神经质的拉住囚笼的栏杆,"朕过些天给你打造一个金笼子,让你进去做个金丝雀,他说你是大周最出色的皇子,可如今,不过是朕的阶下囚!"
刘景行只是直视着他,"你以为你这般便会开心吗?这皇位,你不是也如坐针毡吗?"
刘无忌大怒,一把抽出腰上缠着的黑色长鞭,啪的抽在他的身上,那白衣瞬间绽开一道血痕。
刘无忌突然狠狠盯着刘景行,眼中又是鹰隼一般的凌厉,说道,"你应该感谢你酷似你母妃,朕才不舍的杀了你,朕的锦绣河山,没有你们母子一起坐享,那才真的可惜。"
刘景行冷冷的看着他,"你不该提及我母妃。"
刘无忌残忍一笑,"原来四弟也会生气,难不成当年的事,你也瞧见了不成?你母妃是妖,妖本来就该受人奴役,难道父皇不就是看重你身上妖的血脉吗?他想把江山交给你这样的怪物,我现在就让他看看,妖就应该被我踩在脚下!"
"不过你母妃确实不错,婉转承欢,是个尤物!"
刘景行脸色发白,我感到他无意识的看向我的方向,想要笑一笑,却又扯不动颤抖的嘴角,一瞬间,暴烈的长鞭雨点似的挥在他身上。
我几乎要落下泪来,刘无忌一边狞笑一边像个怪物一般挥舞长鞭,我不断地想催动羽衣,却屡屡失败,正急的满手是汗时,突然门外的侍卫来报,陛下,长信宫走水!
刘无忌这才罢手,他用厌恶的目光看了刘景行一眼,"今天朕下手重了些,不过反正你带着狐妖的血,也必定死不掉!"
我心中一晃,我心爱的男人竟然是个畜牲?
刘无忌匆匆离去,我这才从屏风中转出,走到囚笼边,刘景行靠在栏杆处轻轻喘息着,身上的白衣满是血痕,连他无暇的脸上都皮开肉绽。
我心中焦急,羽衣终于被我催动,我进入笼中,扶着他的身体,靠在我怀中。
"别,"他轻声道,"会弄脏你的衣裳。"
"这有什么要紧?"我扶住他,一时心酸,便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有些虚弱道,"跟你并无干系,做什么要替他受过?"
他还朝我安慰般的一笑,我心中一紧,"他一直是这般对你,是吗?"
"寒酥,"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很认真道,"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必把自己牵扯进来,看你衣服上已经蹭上了血迹,如果被刘无忌遇到,你又如何解释?"
”他竟这般对你,他竟是这样一个人。"我气得脸色苍白。
刘景行垂下头,"不幸生在帝王家,大概自古皇家都不配有兄弟之情,更何况他晓得我是妖生的孩子。。。"他的身体不住的微微抖动。
"他是这般看待妖的。"我向后靠在栏杆上,苦笑一声,"妖哪有人这般城府深沉,这般心狠手辣?"我突然想到什么,看着他问道,"你父皇,也是这般对你母亲吗?"
刘景行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我父皇,更看重我身上的妖之血,他以为我是天选之子,更适合统治大周的江山。。。所以。。。"
他突然看着我,我甚至可以看到他脖子上淡蓝色紧绷的血管,他笑得很艰难。我连忙握住他冰凉的手,"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他点点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今日不早了,你赶快回去,不然真的解释不清了。"
"我为何要解释?"我冷笑一声,"他欠我太多的解释,可是我听了也没用,他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我突然捂住眼睛,为何他没有一句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