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士会将军和随行的先蔑将军之外,还有一位——”荀林父接过话题,“目前仍在翟国的狐将军。”说完,他瞟了一眼赵盾,便不说话了。
“嗯。”臾骈点点头,说道:“算起来,一共三位将军。现在羁旅他国,为对方重用。”
“一个士会将军,已经令我们措手不及,再有下次,后果不堪设想。”郤缺认为,士会的问题首当其冲。“狐将军身为翟国贵亲,被重用是情理之中。目前,翟国与我国交好,暂时未有兵革之忧。故此,狐将军滞留,不会造成困扰。”
“颇有几分道理。”从紧急程度来看,对士会的处置比狐射姑更急迫。赵盾认为,郤缺说到了重点。
“狐将军身处翟国,位高权重。翟国虽暂时与我国无战事,但是,从长远来看,殊难预料。狐将军在翟国的地位,一定比士将军在秦国的地位,重要得多。一旦两国有纷争,狐将军对晋国造成的伤害更深远。”荀林父的分析,着眼于未来。
“从长远来看,荀将军所说,也不无道理。”赵盾点头赞同。
“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赵盾紧皱眉头,似乎不知如何决断,臾骈进一步剖析道:“先解决最急迫的,还是先解决长远的。”问题的关键摆在面前,剩下就要看赵盾如何抉择了。
“栾将军以为如何?”赵盾看向栾盾。
赵盾接手军政大权之后,派士会去迎接公子雍。之后中途生变,士会便滞留秦国,一去近六年。
赵盾对士会了解不多。从前接触得就少,后来虽有共事,可是那两三年,诸事纷扰,赵盾根本无暇留意本来与他交集就不多的士会。
谁曾想,六年后的这场战役中,士会只在幕后轻轻一指,便造成晋国三军人仰马翻。赵盾不得不留意到他的存在时,才发现对他根本知之不多。
“士将军为人忠正耿直。虽出身名门,难得的是谦逊有礼,进退有度。是不可多得的贤才栋梁。”栾盾对士会向来钦佩有余。一别六年,对他颇为挂念。一心盼着将他迎回,为晋国所用。除此之外,老友重逢,也算喜事一件。只是碍于目前两种主张在前,大将军又未表态,只得就事论事。然而字里行间,已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士将军行事严谨,思虑周全,为人持重,实乃将帅之才。”郤缺对士会非常了解。士会去国流亡在外多年,郤缺对他颇有怜悯之意。再加上二人惺惺相惜,私交颇好,因此,他主张将士会迎回。在这一点上,他跟栾盾类似,有非常强烈的私人感情掺杂其中。
“士将军行事细致,自律甚严。遇事沉稳,智计百出。可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尽管荀林父主张,先处置狐射姑的问题。却也不得不承认,士会是个不容忽视的人才。
“仅凭此役,便可证明,士将军在秦国被重用的程度。否则,秦国也不会处心积虑的隐瞒他出战的事实。如果士将军继续留在秦国,定是鸿图大展,如日中天。长久下去,于我国更是大大的不利。”众人对士会的评价均是赞不绝口,臾骈也深以为然。同样的话,不需赘言,他干脆直指问题核心。
众人都对士会推崇有加,赵盾反而踌躇起来。
士会与先蔑一同前去迎接公子雍。因为赵盾临时变卦,进攻秦国军队,将公子雍杀死,得罪了秦国。由此惹来秦国报复,引发“河曲之役”。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恩怨。
士会因此滞留秦国,有家不得归。赵盾相信,士会对他,一定怨念极深才是。毕竟,他是奉赵盾的命令,执行这一意义重大的任务。他带着忠臣智士的光环出行,结果却沦落得在秦晋两军交战中勉强捡了条命,旅居秦国。与妻子儿女两国分隔,只身飘零。
不用想,他肯定是挟着怨恨,才会助秦复仇,间接也算是替自己出了口恶气。将晋军打败,相当于掴了赵盾一巴掌。他的气是否消了,赵盾不清楚。但是,因为吃了此次败仗,赵盾气了旬月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