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这样子的。朱公子,孩子之前受过父亲的家暴,也就是家庭暴力,所以他对于很多人一起围上来的事情是有很大阴影的。”凤芷容眼眸不转,说得比诚恳。
古代并家暴此词,不过听得凤芷容解释,众人也有些理解——目光带着怜悯,这么水汪汪的孩子也舍得打,这父亲真是世上最差的父亲了。
夏武睿身体一僵,眸中似有水色晃动,他抬首昂头,瞪着眼睛,朗声道,“我没有!父…爹没有!”这世间谁都可以说,谁都可以被抹黑,但是他父皇不行,这世间最爱他的人,是他绝不能利用,绝不能够伤害的人,一句坏话也不能说。
凤芷容一怔,低头对上他执拗眼神,水汽迷蒙中,别样的坚定执着,伸手缓缓地抚着他的头发,她忽地勾唇,弧度柔和而美好,“碍。我知道。”
一句话,瓦解所有防线,啪嗒啪嗒的眼泪忽然就掉下,他低头,将脸庞埋在了她有些宽大的袖口,脸庞和布料接触的边角,慢慢濡染变色。
“我来帮你看管这个孩子吧。”
声音很轻,很淡,如雁飞长空吹开的薄云,似地表突露缝隙流出的一抹山泉,若清风拂面带起的一抹发丝,明明极轻极慢,却在呼吸谈吐间,人心归于平静。
凤芷容转首。
目光所及之处,雪花在飘舞漫飞,远处人影幢幢,如一座座蜿蜒连接的山峦,唯有他,一身素白银妆,腰间佩着碧绿青玉白银腰带,细致花纹打造,一朵朵花盛开又合起,明明是一件死物,带在他的身上,却仿若染上了重重的生命力,似观赏到它们绽放的极致美丽。
她对上一双凤眸。
凤眸因其淡淡笑容露出好看的弧度,星光点点闪烁其华,肌肤如雪,但——五官普通比,若是他不开口说话,就是扎到人堆里转瞬就能忘记的长相,她皱眉,内心疑惑,她似乎下一刻就能忘记他的模样,这般长相着实奇怪。
那人似乎并不惧怕朱宇昌的‘大军’,他也真是奇特,手轻巧地左摆一下,又摆一下,居然一人没有沾到他的衣服,安安稳稳地就站在了她的身边,笑道:“姑娘考虑得如何?”
他凤眸眨眨,语气带着浅浅的戏谑调笑,呼吸喷洒间,凤芷容嗅到淡淡的香味——玉泉花香。
她蓦地睁大眼睛,对上他含笑的凤眸,声问道,“东方旻?”
白衣男子微微一愣,忽地了然一笑,那笑中有几分可奈何,几分宠溺,他点点头。心中缓缓升起暖意,暖在她微动的红唇吐出的声字眼,暖在他易容如此精湛,却在走近她的一瞬间她就能轻易辨认出来,她嘴上说着嫌弃恶毒的话,心中却早已有他一席之地,此地多广多深,便有待他去发掘了。
“好,就交给你了。”凤芷容答应得很爽快,虽然本来她是想叫夏武睿自己回驿站的,因为实在没办法,现在多了打手加保镖,她顿时乐呵呵地啥都不想干了——有这尊佛在,还怕未来小皇帝现任代言人——她,被坑么?
“你是谁?”朱宇昌不悦地问道,他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好感之余,还觉得这人有些危险,看他居然安然恙地进入手下们的包围圈,他想想就有些毛。
“路人。”东方旻对他一笑,答道,“我谁也不帮,两边公正,你放心,尽管比。”
朱宇昌拉马缰的手一紧,眼前之人明明那样普通的容颜,为何他还感觉在他微弯的凤眸中,似有倾城光华闪动,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他甩甩头,觉得这个人有点玄乎,遂也不再管他,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退下。”
下巴指了指正在帮夏武睿擦鼻涕擦眼泪的凤芷容,“喂,你什么时候开始?”
那头凤芷容还没答话,东方旻就又接上了,“朱公子,这一次比试可是你人生中的首次自己的比试,为了庆祝此事,你是不是应该留下些文书作为记载流传呢?”
别的字没听清楚,文书、记载、流传,这几个关键字倒是清楚了。朱宇昌眨眨眼,觉得此人虽然看着讨厌又平淡奇之余,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他咧开嘴笑呵呵地点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可是历史盛事哪,须记须记。”流传?没想到他朱宇昌也有流传历史的一天,他霎时很开心,觉得自己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开心愉悦。
“为了方便你更好的进行此次比赛,我已经拟好了一份手书,只要朱公子签字摁压,便可以拿去印刷生产,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会城名人,以后说不定还会将此事传送到全国,甚至各国也不是不可能…”东方旻越说越夸张,越说幻想越美好,勾勒的世界越丰满。
朱宇昌沉浸在丰富的幻想世界中不能自拔,笑得嘴都要咧到耳边,想到自己即将扬名四海,那名声传播的广度几乎能够与樊乐比拟,他如何不开心,东方旻给他递了一张纸,他看了两眼也没看什么内容就签了,手印也摁上了,觉得从此以后自己就会像樊乐一样出名了。
这边构想着另一个樊乐,那边东方旻冷冷地泼下一盆水。
“好了,开始比赛吧。”
“哦,哦,好!好!”朱宇昌回过神急忙应道,这是他扬名立万的好机会,绝不能够轻易过。